在原地伫立许久,纪徽音缓步上前。
“所以殿下,您为何不想让我动林启?是因为他的嫡子身份,还是因为您另有安排?”
萧无妄转眸对上纪徽音沉静如深潭的瑞凤眸,久久不语。
纪徽音却看懂了他的眼神,眼睫微垂,轻声道:“以徽音之力,想要扳倒林家属实是痴人说梦。徽音哪怕举纪家之力,都未必能撼动林家分毫。徽音承认,先前的确有借助殿下之力,打压林启的想法。”
“但徽音从未想过要坑害殿下,只想与殿下共赢。”
许久,萧无妄开口了,语气意味不明,“好一个只想与本王共赢。但你承诺本王的东西,一直都没送到本王手里来。”
“徽音会践诺,但不是现在。”纪徽音说着,眸子里透出几分淡淡的茫然,“有太多事,迷雾一般,稍不留神纪家就会全盘皆输,徽音不能让母亲和族人因此而坠落深渊。”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道:“殿下身为先皇之子,今上由太皇太后扶持,以皇太孙之位越过一众皇室叔伯登上皇位,彼时的殿下还不像如今声名显赫,想来也有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时候。既如此,殿下应当能明白,徽音如今之处境,是多
么步步惊心。”
这一番话近乎推心置腹,萧无妄目光幽深地凝视纪徽音,心头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他由衷地赞叹纪徽音的聪敏,感慨她的明珠暗投,却又止不住的猜忌。
纪徽音,她想要的,难道仅仅只是家族平安?
若她所求不仅于此,自己又是否会被这样一个女子所蛊惑?
“妄议皇室之事,纪徽音,你有几个九族可以诛?”萧无妄轻轻挑眉,似嘲非嘲,“聪明人最忌讳的,就是让他人看出自己的聪明。”
纪徽音端然注视萧无妄片刻,许久后撤一步,轻轻拂起裙摆,跪在了萧无妄面前。
她虽微微颔首,但脊背挺立如青松,声音清越沉静:“殿下若要问罪,徽音毫无怨言。只望殿下能够知晓徽音的一片赤诚。”
萧无妄微微蹲身到她面前,修长食指微曲,勾起纪徽音精巧的下颌,让她对上自己的双目。
“既然是赤诚,那本王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
纪徽音唇瓣微微紧抿,没有吭声,只是等着萧无妄开口。
萧无妄的双眸仿佛深渊,情绪深不可测,俊美如天神的面孔上漠然冷淡,“先前纪府的门阶上死了个人,你归府处理——就是那一夜
,你的情郎去了何处?”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纪徽音的呼吸凝滞半瞬,她知道自己面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会落入萧无妄眸中,她不敢有任何异样。
“徽音不知。”纪徽音的回答简短而诚恳,“殿下信吗?”
四目相对许久,萧无妄松开了手。
他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打量纪徽音许久,最终却是微微俯身,伸手扶起了她。
纪徽音眼睑低垂,没有抗拒,就着萧无妄的助力站起身来,膝盖隐隐作痛,小腿微僵。
“自己有身子,别动不动就跪,倒显得本王苛待妇孺。”萧无妄语气凉凉。
纪徽音默然垂眸没有接话,心中却早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安王这样问他,到底是丁先生自身就有不妥,还是说……
不等纪徽音想明白,萧无妄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纪徽音瞳孔微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无妄一把拽到了身后。
与此同时,耳边吹来的晚风似都凌厉了些许,纪徽音朝着萧无妄身前看去,只见一道黑影裹挟着寒光朝萧无妄猛地袭来!
那黑影蒙面玄衣,手中持着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招式狠辣,直击萧无妄的面门。
下一秒,只见萧无妄自腰间取下一把
软剑,接住了黑影的致命一击。
剑刃相接之声如银瓶乍破,剑气划开风叶,一触即发!
纪徽音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她躲到矮石后,惊惧万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萧无妄和黑影缠斗在一处的身影叫她应接不暇,但纪徽音还是在间歇之时看到了那蒙面黑衣人凛冽的目光。
那双眼睛……仿佛在哪见过?
愣神之际,萧无妄不知何时来到了纪徽音身旁,一把捞起她的腰肢,带着她飞上树梢。
那黑衣人穷追不舍。
像来时一般,纪徽音被萧无妄抱着在林间穿梭,纪徽音明显感觉到萧无妄的速度比来时慢了一些。
不多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自鼻间萦绕。
她转眸一看,心脏差点停跳。
只见萧无妄持剑的右肩处,多了一道血痕。
衣服已经被划开,伤口看不出深浅,但能看出正在汩汩流血。
“殿下!”纪徽音语声急促,费力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