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之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副统领北延封毕生最大的夙愿,就是能为国征战,建功立业,洗刷当年的罪责。
故而此言一出,原本对赵川有些起疑的禁军闻言,纷纷觉得,的确是北延封得理不饶人,赵川分明是以大局为重,却因为是北延封先行找到了陛下,就被如此抹黑,难免觉得北延封有借此打压同僚,急功近利的嫌疑。
北延封长了嘴,此刻却愣是难以自辩,急得脑门出汗,连忙转头看向郢泽。
比起北延封的意料不及,郢泽却显得异常平静。
自打萧太后让权,将赵川留给他之后,这些年来,他自然知道赵川从来不是什么真正的老实人,早就预料到此事绝不会顺利。
但他亦不着急自辩,甚至没有动怒,只是嘲讽地一笑:
“赵爱卿如此忠心耿耿,倒令孤十分感动,既然如此,孤有样好东西,欲要赏给你,你且上前来。”
北延封颇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何郢泽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要赏赵川。
然而更熟悉郢泽的赵川闻言,却是心中一个咯噔,他清楚极了,郢泽绝非那等以德报怨的傻子,如此和颜悦色,必定有诈。一瞬间,趁
北延封不备,直接杀了郢泽的念头又一次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在他犹豫的片刻中,郢泽带笑的话音飘来:
“赵爱卿怎的不敢上前来?是害怕孤吃了你不成?”
北延封在一旁冷笑一声:
“领个赏都磨磨蹭蹭,怕不是心里有鬼吧?”
周遭禁军的目光都落在赵川身上,他编造了一通自己临危行事的谎言,却到底是情急之下只想着反驳了,未曾周全说辞,成了他此刻骑虎难下的掣肘。
是将计就计,赌郢泽没有足够的证据,为了贤君的名声,暂时不会治罪自己,之后在回京途中,再寻机会对他下手,还是趁机接近,撕开假面,当场拔剑杀了郢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赵川额角渗出了汗珠,周遭兵士的目光亦开始变得怀疑,最后,赵川到底是抵不过压力,一咬牙,假做恭顺上前之势,却在靠近郢泽的一刹那,杀机毕露,拔剑砍向郢泽胸前。
郢泽早有预料,甚至早在赵川拔剑前一瞬,便极为流畅地向后一退。
一旁的北延封向前一个垫步,当即便拦在了赵川和郢泽之间,拔刀挡住了赵川这一剑。
身后的禁军讶然道:
“赵统领,您这
是在做什么?”
蓝敬轩安置在赵川身边的人眼见局势至此,已经没什么可以挽回的了,当即振臂高呼道:
“当朝天子陷害兄长,得位不正,赵统领当年亲眼见其残害兄长,害得离王殿下双腿残疾,无有天子之德,多年来一直心中愧疚,如今离王殿下双腿已愈,赵统领受仁德感召,以拥护离王殿下正统。若是今日诸位助离王取下贼子首级,离王殿下原许以黄金千万、加官进爵!”
这话一出,在场的将士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刺客,竟就是赵川自己。
有人当即惊怒愤懑,毫不犹豫地随北延封一起护卫郢泽,有人则是一向敬重赵川,却也知忠君大义,如今一时惊变,竟不知如何是好,还有人,则是被蓝敬轩的人所许诺的好处鼓动,一咬牙,当真跟着赵川一起试图刺杀郢泽。
一时之间,双方竟是势均力敌,难分伯仲,金戈相交,一片混乱。
而站在风暴中心的郢泽,反倒是最镇定的那个,甚至有闲心扫过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的众人,记下一张张不同的面孔。
他观察得过于专注,以至于一时没有注意道,离他不远处,有一名赵川的亲信正隐
匿在转角的阴影中,举起一把箭尖涂了毒的短弩,瞄准了郢泽的心口。
幻想着成事之后自己得到封赏的情形,他眼中不可抑制地划过一丝暗喜,手指微动,就要射出这支弩箭的一瞬间,忽然脑后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弩箭一歪,穿过郢泽的衣角,深深刺入了远处的墙壁之中。
郢泽迅速反应过来,回头看来,只见萧云湘举着一只从甬道两侧顺来的沉重铜制烛台,还颇有几分惊疑未定地看着一头倒下的刺客。
她第一次杀人,害怕人没死透,还又举着沾血的烛台,狠狠又补了几下,直到把人都砸出了白脑花,觉得应该是死透了,方才丢下烛台,嫌恶地在这人衣袍上擦了擦手。
一抬头,就瞧见郢泽正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她当即嘿嘿一笑,叉腰隔着人群对郢泽道:
“姑奶奶我带援军来啦!”
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郢泽其实不太能听得清萧云湘在说什么,不过他看得见,随萧云湘一起来的,是平日里经常值守皇后凤宫的一个小将,生得颇为秀气,但脾气冷得很,少与人交谈。
虽然不知道萧云湘是怎么找到的人,但此刻这小将带来的援军,
让原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