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于晓,在场的众人,脸色几乎都一瞬间变了。
虽然如今大雪已然停了,但寒流却并未就此止息,古语有言,下雪不冷化雪了你,这两日不下雪,反倒却比下雪时更冷了两分。
这样的极端天气,让他们去没有温暖的衣裘、没有坚固坚实的房舍、没有温暖可口的菜肴的灾区,是个人都胆怯,而且明日便是元宵,这个时候让他们撇下家人,去艰难寒苦之地,他们自然不愿意。
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若是等到郢泽回京,追究起罪责来,他们大可把锅都推给陈时,法不责众,他们最多也就挨几句责罚,罚几个月的俸禄,实则无伤大雅。
可年轻的帝王正在盛怒之下,谁都知道,现在凑到郢泽跟前,定然没有好果子吃,故而费鹜苏话音刚落,众人便神色慌张,有称病想躲过的,有说家中有要事不能离开的……乱哄哄一下子吵闹起来,皆不想去往畿县。
然而费鹜苏压根没有理会他们的抗议,只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身侧的斜阳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地比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这些官员乖乖登上后面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马车:
“诸位大人,请吧,恕在下多言
,若是诸位不想额外多吃些苦头,还是现在就听话些的好。”
众人想起昨天半夜被从熟睡中,直接丢到寒天雪地的那几位官员,喧闹声一下就小了不少,也不敢说不去了,只说想回家中整备行装,然而斜阳却笑了笑,掀开了马车的帘布道:
“灾情紧急,刻不容缓,昨夜的几位大人尚且都没时间回府收拾行装呢,诸位大人还是莫要浪费时间了,快些上车,咱们也好早一刻启程。”
昨夜那几位……众人瞪大了眼,瞧见马车车厢最里面,有几个紧紧靠在一起的身影,身上只有单薄的中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显见得费鹜苏连让他们穿衣服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就把人给掳来了。
这下再也没人敢提出异议了,一个接一个上了马车,平日里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却都不得不挤在两辆狭窄且单薄的马车内。
由于郢泽一行人已经在他们之前修好了路桥,故而车队紧赶慢赶,终于在天色薄暮时赶到了畿县。
他们赶到的时候,楼绒绒正在医馆里帮忙抓药煎药,因着春寒通药的缘故,一些寻常的药材她亦认得,医馆这边总是缺人手,她便来帮忙了。
小花喝过
几剂汤药以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烧也退了,精神头也好多了,楼绒绒在一旁煎药,小花就在一边好奇地看着,含着手指睁大眼睛问她:
“姐姐,这个好喝吗?”
楼绒绒哭笑不得,问她:
“你这两日喝的药,好喝吗?”
小花眼睛扑闪扑闪,有点沮丧地低头道:
“不好喝。”
然而转瞬小家伙就又高兴起来,对楼绒绒道:
“但是喝完药,任哥哥给我的蜜饯很好吃!”
任哥哥是指郑苗身边那个叫任明时的少年,楼绒绒亦是昨晚才知晓,原来对方就是任明昭那自幼就跟着高人去学医的四哥。
眼见小丫头还是眼巴巴看着锅中的汤药,楼绒绒无奈地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拿了个硬烧饼来,让她去一边啃去了。这丫头性子有点愣,见什么都想吃,哪怕是一看就很苦的汤药,她也总是想尝尝。
这时,小果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医馆,一见楼绒绒,便异常兴奋地对楼绒绒道:
“绒绒姐姐,你说的有很多人的队伍来了!还带了好多好多东西!有炭火,还有棉衣!”
楼绒绒一愣,当即转头看了任明时一眼,后者会意,点点头道:
“你
去吧,我看着火。”
楼绒绒于是放下手中的蒲扇,将沾满灰的手擦了擦,而后起身,理了理衣衫,向果所指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久,楼绒绒便瞧见了车队——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车队装载的炭火宛若黑金一般,在雪白的大地上是极为惹眼的存在,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楼绒绒一眼便瞧见了车队最前面,四蹄雪白、浑身漆黑的追云背上,同样一身黑衣的费鹜苏,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费鹜苏亦看见了她,脸上冰冷的神色微融,露出温和的神色来,御马快速向她的方向靠近,俯身向她伸出手来。
楼绒绒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握住了那只手,费鹜苏微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拉上马来,坐到了自己身前。
楼绒绒指着前面的岔口,对费鹜苏道:
“我们带来的薪炭剩的不多了,百姓此刻应当正在左侧岔口再过一条街的小广场,等着领受薪炭,皇帝哥哥亦在那里。”
费鹜苏微微回头,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斜阳顿时会意,命人将新运来的薪炭和其他物资一并运向楼绒绒所指的小广场。
百姓们惊愕又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么多薪炭源源不断似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