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不中听的,现在的青鸾,白日要读书,夜里要接客,她尚没脱了贱籍,可却依旧一日一日地来上学读书,比旁人还要更努力,这份心智,便注定她将来绝不会一生卑贱。
待到下了学,青鸾收拾好了书箱起身,转头才发现楼绒绒正站在书堂外,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她连忙上前作揖,楼绒绒伸手扶住了,摇摇头道:
“书院之中,少些繁文琐节,读书便是。我今日来,是寻你有事,你随我来。”
青鸾起身抬头,亦是瞧见了楼绒绒身后跟着的姜聿,微微一怔,恰好看见了姜聿看向楼绒绒时柔和的眼神,下意识眼底起了风波,虽未曾说话,但跟在楼绒绒身后离开时,有意无意地行在了二人中间,将姜聿跟楼绒绒隔开来。
姜聿行了两步,才发现自己距离楼绒绒越来越远了,看向身前那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有一瞬间的怀疑,但又想,是楼绒绒叫她跟着的,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跟在了后面。
楼绒绒寻了一间空着的书屋,进屋后,青鸾跟着进去,姜聿也想跟着进去,然而青鸾很是自然地就在他面前把门顺手关上了。
被关在外头的小狼崽子:
?
屋内,楼绒绒转身过来,正好瞧见青鸾关上了书屋的门,愣了一瞬,到底没说什么,只询问青鸾是否知晓有关广寒苑的事情。
出乎楼绒绒意料的是,青鸾还真知晓些东西,她从前有个熟客,是个商贩,就曾经去过广寒苑,曾经喝醉了给她讲过里头的事情。
青鸾所讲的,跟云言竹所讲的大致无二,只是没有云言竹所说的那般深入,多数都是作为普通黑街交易的一些琐碎内幕,还有不少是嫖客为了满足虚荣心,夸大其词所言。
尽管如此,楼绒绒还是真诚地感谢了青鸾的消息,顺带提出了自己来寻青鸾真正的目的:
“我想借一套你的妆扮,易容混进广寒苑中去。”
青鸾本以为楼绒绒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却不料她要亲自以身犯险,当即便吓得站了起来,连忙劝说道:
“公主不可!您是什么身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怎可以身犯险?广寒苑那等鱼龙混杂之地,万一有个什么不慎……”
楼绒绒笑道:
“看来你最近的确是多有进益,都知道引用《史记》之言了。”
青鸾急道:
“公主!这个时候我进益不进益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
您,您可千万不能去那等腌臜地方,若当真需人涉险,不若让青鸾替您去。”
楼绒绒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平和道:
“且先别忙着着急,放轻松,我可没说我要孤身涉险,再说了,广寒苑又非狼巢虎穴,我进去了便出不来了,只要我不存心挑事,至少应当性命无虞,不是吗?”
青鸾这才冷静下来,看向楼绒绒,犹疑道:
“当真?”
楼绒绒应声道:
“那是自然,我有何缘由骗你?我又不是傻子,为何要做随意将自己性命置身险地的事情?自然要寻人掩护,再做些伪装,让人认不出我,方是上策。”
青鸾见她形容,不像是说谎,这才松口,回花楼取了妆盒和几件未曾穿过的干净衣衫来,楼绒绒挑了一件桃红裙衫换上,在绣鞋底垫了棉布,让楼绒绒看起来更像是十五六岁的成年女子,虽然外头还罩了黑纱的斗笠,但未免暴露,内里依然画了红妆。
为了让人难以认出,这妆容画的尽妍极媚,本是想画出青楼女子的俗媚,奈何楼绒绒的长相和气质过于出众,在青鸾脸上显得艳俗的妆容,在楼绒绒脸上,却颇有“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
颗兮,榴齿含香”的惊艳和清丽。
这般情貌,说是普通青楼女子,恐怕都无人肯信。
无奈之下,楼绒绒只得用了偏黄的脂粉重新敷脸,如此一来,原本白皙的肌肤添了黄气,整个人的清逸出尘顿时便落了俗,也便没有那般显眼了。
待得一番捯饬,终于装扮好之后,眼见天色又往西去了,纸条上密会的时间是在子时,但楼绒绒自然得先到广寒苑踩踩点,而后才好尝试混进密会。
可惜青鸾好糊弄,一直透明人似的在楼绒绒身边待了一天的姜聿,这次却意外地没那么好糊弄了。
楼绒绒一身黑纱斗笠,上了马车,还想让他送自己去广寒苑,姜聿却不肯了,那双有一双幽蓝的眸子仿若能透过黑纱,直视着楼绒绒道:
“我也要去。”
楼绒绒无奈道:
“小祖宗,我又不是真的进去逛街,我是……”
没等她把话说完,少年便斩钉截铁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跟着你去,我可以保护你,我在门外听见了,你要去做危险的事情。”
楼绒绒还想试着忽悠他,但眼见少年眼神坚定,显然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