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但凡换个心思不透彻些的,此刻最好的做法,都是将这嬷嬷交予楼绒绒惩治,既不必经由自己之手处置服侍妾室的下人,在夫君那里留一个刻薄的名声,又能对楼绒绒表现自己的态度,不怕楼绒绒因不满自己的惩戒心有怨恨。
但这位忠毅侯夫人却没有这么做,她是看出了楼绒绒同宝儿的情谊,那嬷嬷再不好,到底是从小伺候宝儿的下人仆役,若是叫楼绒绒当着他的面惩治,难免有损二人情谊。
单这一点,楼绒绒便对这位夫人很有几分敬重,因而也还了一礼,和缓道:
“如此甚好,便劳烦夫人了。”
慕容氏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她同那些没见识的不同,是见过费鹜苏如何宠爱这个妹妹的,生怕方才楼绒绒忍不下那口气,当场便叫她下不来脸。
好在这位天禄公主当真是个聪颖的,没有选择这种大家都没脸的做法,慕容氏神色缓和下来,对楼绒绒笑道:
“多谢公主体谅,府上还有急事,妾身不得已要提前动身回府,请恕宝儿今日得早些回府了。”
既是有急事要回府,楼绒绒也不好横加阻拦,宝儿对慕容氏似乎也没楼绒
绒想象中那般抵触,听闻不能继续跟着楼绒绒之后,也只是略微有些失落,随即便乖乖跟着慕容氏离开了。
只剩下楼绒绒一个人,想了想,她干脆去寻正玩投壶的萧玉儿去了。
等她过去的时候,萧玉儿正同人在比试,围了好一圈人,南家两姐妹同郢诗华都在那里看热闹,人群中时不时响起一阵叫好声。
楼绒绒知道,萧玉儿的眼力和手上功夫都不错,投壶很有些准头,也不知道是谁跟她玩的有来有往的,竟这么热闹。
凑近一看,是个比萧玉儿大约摸大个两三岁的小姑娘,长相明艳,眸子灵动,意气飞扬,长手长脚,身子轻盈,几乎箭箭都能投进壶口。
楼绒绒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这姑娘投壶的时候,下盘也极稳,说不得也是个练家子。
一旁的南芷芊见她不认识,主动开口给她介绍:
“这是永安侯任恒将军的幺女,名叫任明昭,也是自幼习武。”
南芷涵听着听着,忍不住也插了一句嘴:
“是啊是啊,据说她五岁就会骑马了,平日宴席也少见她来,没想到这次倒是碰上了,绒绒你瞧,她投壶的准头多好!”
正在比
试的萧玉儿听见了,原本就快要输给任明昭的她,顿时恼羞成怒,愤怒地转头,也不投壶了,直接向着南芷涵就把手里的箭丢了过来:
“南芷涵,还是不是朋友了!怎么还当着我的面夸别人呢!”
幸好这是专门投壶的箭,不是用来打仗的箭矢,箭头并非铁质,只是用木头点黑漆做的,只要不是戳中眼睛之类的要害,一般只会有些钝痛,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饶是如此,大家还是尖叫着四散开来,南芷涵都被吓了一跳,脚下都忘了移动,楼绒绒下意识将南芷涵往自己的方向拉,却有人先她一步抓住了箭尾,阻止了危险的发生。
楼绒绒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正是任明昭。
萧玉儿把箭丢出去的那一瞬间,其实已经后悔了,但她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看见南芷涵她们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哼唧着道:
“哼,算你运气好。”
楼绒绒只跟任明昭对视了两秒,就主动移开了目光,走到萧玉儿身边,恨铁不成钢地在萧玉儿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凶巴巴道:
“说什么呢,赶紧道歉!”
萧玉儿还想嘴犟:
“我凭什
么道……”
楼绒绒一挑眉,拉长尾音道:
“嗯?”
这副酷似冷玉兰的神态,顿时让萧玉儿清醒了,态度瞬间端正,很是真诚地对南芷涵道:
“对不起,南芷涵,我不该因为一时生气,就向你丢箭。”
南芷涵也没想到萧玉儿气急败坏之下,居然会直接向自己丢箭,也是吓了一大跳,但萧玉儿如此真诚地道歉,她不由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也怪我,如果不是我知道你能听见,还非要夸赞别人,也不会惹你生气……”
她一说起这个,萧玉儿就又来气了,但又不敢发脾气,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楼绒绒。
楼绒绒心中好笑,只能摸着萧玉儿的头安抚她:
“好好好,她也有错,怎么能只夸别人呢,分明玉儿方才投壶也投得甚是不错,尤其是那一手三箭齐投,竟能一箭入壶口,两箭各入壶耳,真是神乎其技。”
萧玉儿瞬间就被哄好了,一双眼睛闪亮亮的:
“是吧!我就知道绒绒你肯定仔细看我了!其实那一投我也没有把握,还是掺杂了几分运气的。”
这个时候楼绒绒就不吝夸赞了,什么好话一齐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