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贵妃听到提剑二字,脸色就不好起来。
皱着眉恼羞成怒道:“带着剑入宫,他想反了天不成!”
湖心亭小道七拐八折,嘉贵妃行至半道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走的近了才看到秋月浑身湿透,如一条烂鱼被扔在地上奄奄一息。
谢宴辞把玩着手中的长脸,骤然抬眼扫来,寒意四溢。
并非冷着脸,反倒无声勾着唇角,露出诡艳笑意。
嘉贵妃顿住脚步。
风雨将歇,天边浓云被吹开间隙。余晖洒落,自铺成锦,无故有些迷人双眼。
“母妃来了。”他开口,像是早有预料,语气听不出情绪,就是眼中的漠然让人心惊。
嘉贵妃心下明了,强笑着问道:“阿辞这是怎么了,发这样大的脾气。秋月这丫头向来机灵,可是做错了什么。”
谢宴辞讥笑道:“何止机灵,母妃养了条衷心的好狗,我把她丢水里泡了一个时辰,还是嘴硬。”
嘉贵妃脸色一变,目光触到泛着冷芒的利刃,再也压不住满腔怒火勃然大怒道:“谢宴辞!”
“你知晓今日之事传出去,那些御史会如何弹劾,你置你父皇于何地?”
“那母妃又置我于何地!”谢宴辞冷笑:“百官不满的又何止这一件事,索性做的更狠一些,让他们看见本王就心生忌惮,何尝不好?”
“救我,娘娘。”秋月发出孱弱的呼救声。
嘉贵妃垂眸看了她一眼,却问谢宴辞:“你都知道了。”
谢宴辞起先毫不知情。
太子近来棋式上有新的造诣,兴致冲冲让人去宴王府邀他在东宫住些时日。
两人棋风皆利落,厮杀得可谓是酣畅淋漓。
今日午时用过膳,再去看看嘉贵妃,就该回宴王府了。
太子宫中研了新酒,谢宴辞午膳贪杯有了醉意,就独自寻了个池馆水榭,倚坐着醒神。
他靠在池馆里歇了许久,外头依着水的廊庑来了两个宫女清扫落花,没看见他,话茬子大开。
哪个宫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对食被抓,哪个娘娘发怒,罚了整宫上下半月的俸禄。
倒霉着呢。
都是些闲言碎语。
谢宴辞被扰了清净,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会出去怕是要吓得别人往后都惶恐度日。
便欲作醉酒模样,打算装睡到底。
“哪及得上贵妃娘娘狠,姜府的家主怎么说也是在朝为官,庶出之女身份虽然低微,也是活生生的一人,就被秋月姐姐按在水里,听说险些死了。”
谢宴辞霍然睁开眼,隔着窗棂望出去。
个矮点的宫女显然不知情,倒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鬼鬼祟祟问道:“怎么个事?秋月又是谁?”
“嘉贵妃娘娘宫里头的,先前西关战捷,大设宫宴,人手不够就从各宫调了几名宫女,我便认识了秋月姐姐,听人说宴王心悦那姜府的二姑娘。贵妃娘娘这才插手。”
个高点的宫女啧啧了两声:“要我说,这姜府二姑娘真是流年不运。宴王殿下何许人也,被他瞧上已是可怜人,偏偏贵妃娘娘还是个狠角。”
“谁说不是呢,这事我是听旁人说的,贵妃娘娘前月传了姜府二姑娘去,授意让秋月姐姐把人按水里了,快淹死了才捞上来。”
“为的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个矮点的宫女瘪瘪嘴:“坊间不是传闻宴王殿下要娶她,娘娘寻来立威,想让姜府二姑娘知难而退吧。”
谢宴辞气势汹汹走出去时,两人惊恐万状慌忙下跪。
“秋月在哪?”
“四……四殿下。”
“去将人带过来,本王饶你们不死。”
两宫女连忙放下手中之物,跑出去找人。
谢宴辞就在池馆里等,等来了人,然后毫不留情的踹下水。
秋月在水中扑腾,他坐在木栏上,人浮上来一点,就用撑船的长竿戳下去。
呛了水,他嫌不够,长竿往着她面上扑打出层层涟漪来。
眼底覆了阴霾,始终一言不发。
秋月半死不活被捞上来,坚持己见:“此事真的与贵妃娘娘无关。”
谢宴辞森寒面色上带了几分莫测高深的笑:“本王的母妃知道底下人这般衷心,也算是宽慰了。”
太子遣人来传话,罚人可以,杀人另辟地方。
谢宴辞也正有此意,于是带着人找到了嘉贵妃面前。
“姜稚是闺阁女子,比不得母妃有主意。有事不妨冲着儿臣来,何必跟她过不去。”
嘉贵妃蛾眉拧起,凤眼满是怒火:“本宫为的谁!她姜稚不过是个庶女,我就是看你为她昏了头才加以阻拦,身在帝王家,你身上是最尊贵的帝王血脉,怎能耽于寻常儿女家的小情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