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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罗地网(1 / 3)

晚池斋的长廊下置了张低矮的小几,凉风习习,裕安王萧瑾跪坐在蒲团上,一手执着青瓷茶盏,一手衔着棋子,正静心与自己对弈。

暗金的日光下,男子一袭玄色云纹织金锦袍,身姿挺拔,俊朗非凡。

镂空银质香炉上轻烟袅袅,暗香涌动,萧瑾按了按眉心,扔了棋子,心道眼皮子怎么跳个不停。

看了眼青铜盆里用冰块镇着的甜汤瓜果,啜饮一口茶水,想着不若亲自去一趟思雨园哄一哄那个丫头。

那丫头虽是南朝谢氏的人,但就她那傻乎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碟烧肉就能激动一整宿,能从他这里弄到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天到晚除了睡觉就是发呆,街上的乞丐都比她勤快几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在他身边也呆了不短时间了,光见着她长肉,脑子一点都没长,连写他的名字都教不会,便是借她十个胆子,谅她也不敢害他。

倒不如——留在身边,威逼利诱着,说不定他日能为他所用,反过来为他套取谢氏的机密要闻,钓出一条大鱼。

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算账的事来日方长,她骗了他这么久,总是要一并讨回来的。

今日他且去迎一迎,算是给她个台阶,晚间再哄一哄,也莫让远在燕京的谢安乱了阵脚。

萧瑾想透了,搁下茶盏,撩袍起身,恰在此时管家陈默一身蓝衣,步履匆匆来了廊下。“王爷,不好了,人跑了。”

萧瑾清俊的眉宇间霎时闪过一丝阴郁。他倒是低估凝香了,王府之中戒备森严,高手如云,没想到这看似惫懒的丫头还有深藏不露的本事。

他波澜不惊道:“不是让你派人盯着么?什么时候的事?”

裕安王的声音并无太大起伏,却叫人心底生畏,陈默当即跪在地上,“从窗子跑的,估摸着没多久。奴才已派人封锁各方府门,在府中严加搜寻,香香姑娘的画像亦已令人去绘了。”

萧瑾一听人是从窗户走的,怒极反笑,袖子狠狠一扫,盛着甜汤的玉碗顿时碎了一地。

很好,很好——跟他学的。

他为了留她一命,给自个儿找了那么多借口,她倒是拎得清,脚底抹油先跑了。

看来也不傻!

想起凝香那日在林间做的那场戏——一个平时那么胆小爱哭的人,狠下心肠时也能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她也是个狠角色,倒是他小瞧她了。

一片甜瓜在足前打了个转儿,王府护卫林霖忙上前拱手道:“属下马上领人去追。”

萧瑾颀长的身影已大步往前走去,回眸道:“本王亲自去。你带一队亲卫往朝东往通化门,传本王的令,裕安王府缉拿盗贼,提前关闭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同时通知各岗哨,今夜城中严加盘查。本王倒要看看,她还能插着翅膀飞了不成。”

“陈默,备马。”陈默面色一急,“晚宴快要开始了,宾客已到齐多半……

萧瑾攥着拇指上佩戴的一枚墨玉扳指,“让他们等着。”

“温大人已侯在书房……说有要事禀报。”

萧瑾心想那白胡子老头心里没个轻重,整天鸡毛蒜皮的事都让他说成了威胁江山社稷的大事,大手一挥:“让他改日。”

转眼下了长廊,萧瑾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黑衣护卫,“林霖,不许伤了她。”

语罢,又补了句,“本王还要亲自问话。”

林霖常年一张冷脸,素质极强,差点儿绷不住了。

得了吧,爷,断了胳膊缺了腿的您平时不是照样审么。

谁不知道那位是您的心头肉呢,

也就您自己嘴硬不肯承认,明知是南燕细作,一根手指头也舍不得动。

*

日头在天边只留下小半个身影,城门即将关闭,必须在天黑前赶到水西门。

晚市将开,凝香埋头快步走在人潮汹涌的朱雀大街上,不时警惕地回头看是否有小尾巴跟在身后。

不知不觉,这回在上京呆了半年,她这样的人竟然也做了场富贵荒唐梦。

好在梦要醒了,她很快又是谢氏最快的那把刀,只听命令,没有良心。

屋檐下的风铃脆脆地响了起来,她随声张望,满目高楼彩绘,高悬的彩旗随风飘扬,街道上香车宝马川流不息。

天色暗沉,前方就是巍峨耸立的城楼,城高百尺,竖石堆砌,众多北梁军士守卫,师傅已候在城门边上,一齐穿过水西门,佩刀打马南去,这场虚情假意的戏就可敲锣散席了。

想着这个,她干脆三步并作两步。

水西门近在咫尺,城楼守卫森严,无数卫兵身着甲胄,手执长、枪,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方进出上京城的人群。

师傅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底下,垂落的柳枝纷纷随风扬起,还是那身熟悉的黑纱,手腕挂着只蓝布包——那是她去年去如意坊前存在怀远坊相熟胡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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