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桌子上的酒壶拿起来放在开水碗里,“给您把酒在温上。”他呵呵一笑,“老爷子,您什么时候添了看报纸的习惯了?”
“爷我认字。”林德海将报纸翻了个面往桌子上一拍,刚好不叫人看见他看的那一页是工党代表团离京的报道。
“哎呦!老爷子,没人说您不认字。”小伙计跟着赔笑,“我是说您可还看的见,眼睛不花?”
能不花吗?
“近处的看不清了,远处的还行。”林德海夹了油炸的花生米塞到嘴里,又抿了一口酒,滋溜一声,听的人都觉得香。
小伙计就笑:“您说您成天就这两样,也不腻得慌。今儿店里还留了一条猪舌头,要不叫人切了给您下酒?林家的卤肉,味道香着呢。”
林德海刚想推辞,猛地反应过来,“林家的卤肉?哪个林家?”
“哎呦!”小伙计忙打嘴,“您瞧我,胡说了不是。这卤肉跟以前那林家做出来的事一个味道。不过这家姓陈,听说也是祖传的方子。这林家的卤肉在咱们这一代,那是有名号的。不过没处买去了。如今咱们打着林家的招牌,那也是为了生意好做不是。”他说着,一抬头,就见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挤眉弄眼的使眼色,他脑门上的汗就下来了,这是哪里说的不合适了?
林德海又喝了一口酒,冷笑了一声,“那什么……不是有卤出来的猪舌吗?去!切了来,我尝尝。看看哪个陈家能做出跟林家一样的味道来。”妈的!要是那混账婆娘干出来的事,看这次饶不饶她。这方子攥在手里,是能养活子孙后代的。她倒是好,敢这么拿出来养活野男人?
这幅杀气腾腾的样子可把小伙计吓坏了,他嘴上应着,却第一时间凑到柜台边上,擦了一把汗问掌柜的,“您叫我要说什么?”
掌柜的在下面踢了这伙计一脚,“在这里干了半年了,一点机灵劲都没学会。你知道哪位老爷子姓什么吗?你就跟他说林家卤肉。再说了,林家的卤肉你小子知道多少?他们卖的火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满打满算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我跟你提了一嘴你就往外秃噜,往外说就说吧,你小子还不看人。”
小伙计挨了一脚,也不敢有不满。出来混口饭吃,挨打挨骂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他咧着嘴,“您是说着老爷子姓林?林家卤肉是他家的?”
掌柜的瞪了一眼:“别废话了,赶紧去后厨。这事横竖跟咱们不相干。”
小伙计应了一声,又朝林德海坐在那里的背影看了一眼。这老爷子几乎是天天来的,每次都是二两二锅头,一碟花生米。这一坐就是半天,掌柜的也不撵人。这老爷子本身是没什么本事,可这上到警察局,下到街上的混混三教九流的,不知道什么原因,都给这老爷子几分面子。见掌柜的对他也毕恭毕敬的,他也愿意捧着,上茶热酒,殷勤着呢。谁想今儿就上赶着巴结了一句,倒是落了埋怨了。
等切好的卤肉端上来,掌柜的亲自从小伙计手里接过来,笑着送到林德海的桌子上,“林叔,您尝尝。”
“甭客气。”林德海拿起筷子,不阴不阳的道,“咱们也算是老关系了,要不是那小伙子说漏了嘴,你这是不是还得瞒着我啊?”
掌柜的呵呵就笑:“看您说的,我这跟槐子也是老关系了。我能干这事吗?您说,一边是我婶子,一边是老叔你,我能怎么办?这事您不知道,就不添堵是不是?”
林德海将肉放在嘴里,味道蔓延开来,就什么都知道了,还真是那臭婆娘做的。他将筷子放下,“你老实说,她现在人在哪?”
掌柜的一叹:“您看,您和我婶子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闹的是什么?将来槐子回来,也太难看了。”
林德海招手,示意掌柜的坐下,“你是个知道内情的,我也不瞒着你。你说有这么当娘的吗?这方子万一叫人家学去了,这家里的损失得多大。将来不拘是槐子还是杨子,你说,这一个方子能不能养家活口?”
那这肯定能?一天就是卖上十斤的肉,也够一家温饱不愁了。
掌柜的就低声道:“到底是要留点脸面的。这中间夹着槐子呢。再说了,杨子在您跟前长大……这里面有杨子他爹的事呢。在槐子哪里,杨子到底跟他是兄弟,您得多想一步。”
“放屁!”林德海面色一变:“什么夹着杨子的爹……”他伸出手拍在他自己的脸上,“这事我是不好意思说。你婶子哪里是跟着杨子的爹跑了?那混蛋就是你婶子前些年病了的时候新认识的。她是怕人说她……我也是不想叫人看笑话……”
这掌柜的一愣,不由的‘啊’了一声。不过转脸一想也是。这跟着杨子他爹跑了,这说说起来也不是很丢人的事。这事在很多年钱都丢过一次人了。但要是年纪一大把了,还跟着一个陌生人跑了,连儿女都不顾,这也确实是够丢人的。
林德海闷了一口酒,“你当槐子杨子为什么不回家?还不是丢不起这人?”
也对!要是杨子的亲爹,这事槐子都适应了很多年了,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