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月(23)
收庄稼的时候,最怕什么?
答案是唯一的,那就是无常的天气。
北大荒也有自己的小气候,那就是东边日出西边雨。这雨说下也就下来了。
可这麦子不收行不行?搁在地里那才是真的烂的。见了雨,收割机就不太好用了,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机器设备,那真是能把人急死。
怎么办?一人一把镰刀,人力收割。
全连谁也别想躲过去。包括林雨桐和四爷。
一人一垄麦子。这个时候,只要站在地头,你就能深刻的感觉到,这北大荒的地,到底有多大。一眼望不到头啊。
虽然下雨,但天闷热的厉害,小伙子们都是背心。酱红色的,绿色的,白色的,蓝色的。就这几样。放眼望去,衣服上全都是什么‘劳动最光荣’‘广阔农村,大有作为’‘为人民服务’‘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字样。
四爷身上的背心,是林雨桐在空间里找的。白色的。干干净净,啥也没印。倒显得有些特别了。
林雨桐脖子上还搭着擦汗的毛巾,穿着长袖。连袖口都系的紧紧的。给自己和四爷的身上,都带了个小药包,防止蚊虫叮咬的。
四爷和林雨桐都会割麦子。以前在圆明园,麦子种的不多,但都是自己收割的。偶尔会叫上四爷的那些糟心兄弟。当然了,叫谁不叫谁,那都得是恩宠。有一次,九爷将差事办砸了。怕弘晖责罚他。于是,他二话不说就进了园子,死乞白赖的就是不走。那时候,正是收麦的时候,也刚好是田里的瓜要成熟的时候。他主动要求住瓜棚里,给四爷看瓜田。说是怕谁偷了瓜。见他的鬼去,谁胆敢在圆明园里偷西瓜。结果弘晖叫弘昭进园子请人。弘昭本身就淘气,长到多少岁,他都淘气。见是九爷看瓜田。一不做二不休,竟是真的将园子里的瓜偷偷的摘了,凡是长得个头大的,看着熟了的,全都给半夜摘了藏起来了。九爷第二天吓的都站不起来了。自己不看瓜田,这瓜不丢。自己一看瓜田,这玩意它怎么就丢了呢?叔侄两个,这个说那个是偷瓜的贼,那个说这个是监守自盗。连四爷气的都没法子。一对没出息的玩意。
如今再想起,还真的就是上辈子的事了。
如今,两人弯下腰,收麦的心情却不再是一样的。
他们两人分到的垄子紧挨着,四爷就多占了半垄,相当于他要收割一垄半,林雨桐只要收割半垄就行。
林雨桐哪里舍得他辛苦啊。于是手下翻飞,割的飞快。等超过四爷了,再回头接他。两人如此交替,竟然也不输给别人。虽然不是拔尖的一组吧,但也没落到后面去。
雨下个不停,顺着人的脸往下流。林雨桐脖子上的毛巾,不一会就湿的透透的。挂在脖子上又湿又沉。
中午是不能回去吃饭的,司务班送了窝头来,一人分两个窝窝头。就着雨水往下咽。
林雨桐不得不感叹这些人吃苦耐劳的品质。
她吃了一个,将另一个给了四爷。这地方,大庭广众之下的,也不能偷吃。就算偷吃,自己一点一点吃,不惹眼。四爷就不行了。他也不客气。估计也知道自己吃窝窝头,有些难以下咽。接过去啃了。林雨桐这才把身上水壶里的水给他喝。只要是防止淋雨感冒。
四爷看了林雨桐一眼,将他的外套递给林雨桐,“穿上。”
里外都是湿的,穿不穿有什么不一样?
林雨桐摇摇头。四爷固执的将衣服披在林雨桐身上,然后抬她的胳膊,塞进袖子里。
这又怎么了?
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外面再穿一件湿衣服,捆在身上能好受吗?
直到四爷整理胸前的衣服,林雨桐才明白过来。
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白衬衫,但里面却是粉色的胸罩。这个时代的姑娘,穿的是那种背心。像是后世的老大妈穿的那种一样。所以,那样的衣服湿了,也看不出来什么。但林雨桐这个塑形的效果真是杠杠的。再加上发育良好。胸前波涛汹涌。这一湿,效果可真就有点少儿不宜了。
她尴尬的笑笑,自己整理衣服。还不忘挑逗他,“……想不想……?”
四爷瞪了她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幸亏一个个的累得跟狗似得,也没人注意她。这么抬眼看去,有的躺在麦茬地上,扎人也不在乎,到处是水,是泥也不嫌弃。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着。任由雨点往身上打。还有些两人或是三人,背靠背坐着,头顶蓬着一件衣服,好歹能挡一下雨。
后世的人总说,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林雨桐觉得,真应该叫他们看看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这是女人当牲口用,男人当机器用。
下午的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稍微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得继续干。
等天黑下来,林雨桐和四爷才算割到了头。坐在地头休息。还不能擅自回去。因为不知道连长会不会说什么连夜加班的话。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