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岂有此理,凭什么地主能运粮去凉州卖,而我们粮商却不能?”
龚富贵赵之山等江州粮商怒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压和歧视。
不但不让他们卖粮,甚至还想要以最低价来收购他们的粮食,真是欺人太甚。如果这价格高些,他们咬咬牙也就算了,并不会闹,但士绅们真是贪得无厌,一点好处都不想给他们。
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江州的粮商们向来就饱受压迫,这次真的忍不了啦,如此巨大的利润摆在眼前,只能看着别人吃,自己却吃不到,还玩个蛋啊?
“不错,官府着实欺人。”
湖州的几个粮商也是愤愤不平,他们和江州粮商没什么两样,根本不让运粮,只能售与江州,甚至还要压粮价,这谁看得过去啊。
该说不说,江州府衙其实也很无奈,他们根本不想让任何人运粮去凉州。只不过士绅闹起来了,这根本禁不了,所以也就只开士绅这么一道门户,让他们得些好处,也好收敛些。
只不过他们将士绅想得太善良了,人都是贪得无厌的,这道门户一旦开了,又岂会收手?
不但要联合各地乡绅贩粮,还要大肆收购粮商手中的粮食,恨不得将他们的粮食都抢过来。官府想让他们收敛,那是做春秋大梦。
正如李呈所言,有钱还怕买不到粮?就算撞到头破血流,这粮食都必须卖,想方设法的卖。
只是江州府衙还抱有侥幸心理,等到士绅收手之后依然能抑制凉宛两州,所以不给各地粮商放行。
这都是预料之中的局面。
“那咱们的粮食要售给江州士绅?”有人问道。
“老子便是烧了,也不给他们!”
开什么玩笑,都到他们头上拉屎了,还指望他们腆着脸贴冷屁股?
只是江州不放行,却又奈何?
而就在这时,一个消息偷偷传到了湖州,声称天水江西北正在建一处码头,可顺流而下运粮至凉州城,并受凉州保护。
此消息一出,粮商们疯狂了,立时派人前往勘察。还别说,确实有那么一处,只是所谓的码头就只是泥滩,还需要清泥,以及建造仓库。
凉州的一些军民正在施工呢,虽说工程不大,但也颇为麻烦。
可时间不等人啊,听说江州的乡绅又开始运第二批粮食了,粮商们都急了。
私下里一合计,决定了合伙出钱雇工自己干。这笔账并不难算,与巨大的利润相比,眼前这点困难算得了个屁,投入能获得数以倍计的回报,为啥要犹豫?
码头,搞起来!
早一点将粮食运到凉州,就能早一些赚钱,总不能让那些该死的江州士绅独吞好处。
霎时,天水江西码头热火朝天,粮商们出钱招工,那是干的如火如荼,进度飞快,不过数日,便已能停船卸货了。
……
凉州老百姓对将军府的怨言依旧,只不过他们的生活却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粮价虽在攀升,可最近却领到了不少津贴,依然可以买粮。只有那些不从事做工的家庭怨声载道,但他们人数毕竟不多,却也闹不起来。
对此杨婉儿颇为震惊,也有颇多感悟。
“如今城中各处都在修建房室,酒楼,商铺与工厂,尤其是工厂还招工人,却是解决了民众的生活问题,即使家中无田无地,依然能过活。”
她的认知中,人民一旦没有田地,生活则没有了保障,便会成为难民。
宁国处处皆是如此,土地便是生存之本。
然而凉州城的情况却并非如此,人民没有田地依然可以活下去,只要勤劳做工,每个月都能领到工钱,能买到生活所需的物资,
“若是宁国各处皆如此,何来难民,太平盛世岂非指日可待?”杨婉儿眼中光芒连闪。
“可惜,商乃末流,处处抑商,没有投资没有生产力,又何来盛世?再者说了,别处可不像凉州这般乃是雇佣制,城镇建设皆是劳役,又如何能够服人?”李呈撇嘴道。
杨婉儿叹了口气,不禁深深的看了李呈一眼。
这个家伙,从商会建设之时便已为凉州城奠定了基调,如今凉州有如此欣欣向荣的局面,皆是这家伙一手促成。
谁说夫君不擅内政?不但擅长,且远超他人,无愧真龙之姿。
若是宁国由李呈上位,那该是何等景象,想想都让她觉得激动。只是现如今的情况,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所以,你也借此次粮价上涨之机,鼓励百姓前往做工,而不是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
“那是当然了。”李呈点头,道:“北方土地贫瘠,种地没什么前途的,不做工连家人都养不活,又有何益?”
说着,摸着下巴道:“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虽说土地贫瘠,却也未必种不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