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
南宫仆射双眸微凝,看向身前的白衣身影不由眉头微蹙。
这个时间段前来问剑,可不算恰当。
显然,南宫仆射感觉对方居心不良,意图不轨。
虽然她与北凉并无太过深厚的关联,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王也的缘由,见到对方与这等时机前来问剑,心中不自禁的生出警惕之意。
倒是一旁的王也却是显得平静许多,一双眸光波澜不惊,并未因此人的问剑之举而有丝毫杂念。
似乎也是知晓自身这般贸然前来有失偏颇,但李寒衣却是并不后悔,她头戴面具,遮蔽面庞,又以假声伪装目的就是为了让江湖之人对她无需留手,如此才能让她的问剑更为强横,也能更好的磨砺她的剑心。
毕竟昔日她自雪月城外出问剑之时,并未掩盖身形,身影所致,因自身容貌又因自身女子的身份不少受到他人的偏见,授剑者,见她是女子不愿于她全力交手,那怕她搬出自身师傅李长生的名声亦是无用,反而会使得对方生出芥蒂,问剑愈发不成。
此后,她便改头换面,以男子之姿容视人。
李寒衣眸光如秋波,澄澈而凝实,望向一旁的南宫仆射,柳眉微蹙,她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察觉到了一抹与自己颇为相似的气息,但旋即便是扫视而过,郑重的看向一旁身着墨水长袍的男子。
其人负手而立,容貌俊朗,剑眉星目,尤其是身躯之上散发的气息,如有红尘仙人,洒脱随意。
“在下昔日曾目睹阁下芦苇荡一战姿容,心下倾慕,愿以剑法请教,还望成全。”
她拱手出声,看向王也,眸中似有期盼,也有兴奋。
来北凉之前,她曾亲身前往过芦苇荡一次,为得便是察觉其人剑道意志,诸道修行,唯剑道杀伐最重,挥剑衡战意志不灭。
芦苇荡旁,她感受到哪一抹苍茫剑意,甚至惊异。
只可惜,那一战除却剑道意志之外还有其他可怖的手段孕育其中,以至于她无法彻底感悟期中意志,心生遗憾,但同时也心中欣喜,如此强烈的剑道意志,可想那执剑之人又是何等风姿?
她有感悟,若能自这一剑中寻得感悟,那她这问剑之旅,必然能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还请公子出剑!”
李寒衣沉喝一声,看向王也。
闻言一旁的南宫仆射眉头愈发紧蹙,一双白皙如玉的素手已然按在腰前长刀之上。
若非答应王也,听其指挥,只怕她已然出手。
“即是问剑,又何不易真面容示人?”
王也双眸平静,并未因对方的言语而生出诸般杂念,也未曾出招,只是平静的看向对方,迈步向前。
“我……”
李寒衣闻言不由微愣,旋即便是捏合长剑,直指其人身影,似是要逼王也出剑。
但可惜,对于对方的一番动作,王也视若无睹,直接在对方身前走过。
“仆射,跟上。”
一旁的南宫仆射不禁微愣,似乎并不是应对方的这般称谓,但却也并不感觉有何不妥,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寒衣之后,便是迈步跟随而去,好似侍女一般。
李寒衣站在原地,素白的手指紧紧捏合在手中长剑之上,眸中似有挣扎之色,她想直接出手逼对方出剑,但她却知晓纵是逼得对方出剑,这场问剑也就失去了意义。
而且其人实力恐怖深邃,天象之身便可逆伐陆地神仙,若对方不用剑法,依旧可以将她轻松镇压。
正当她心神杂乱之际,身后却是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似随意之言。
“待你何时,摘
“修剑修剑,修的便是宁折不弯之意,连自身面容都不愿展示于人,不面本心,又问什么剑?”
此话一出,一庞的李寒衣顿时身躯微滞,那捏合在手中的长剑,竟然有这刹那的不稳。
她心中复杂,五味杂乱,看向自己手中之剑,眸中不禁迟疑起来。
对方说得不错,她自雪月城走出之时,曾多有顾忌,或是自身女子身份,或是自身背景、师父因而生出芥蒂,恐于她对剑之人无法于她全新问剑,故而多次改易自身,呼吸、剑法、习惯、甚至自身的品行……
这一番变化,的确让不少人接受她的问剑,成效显着,她心中生喜,愈发趋从,直至如今。
事到如今,听的气人言语,她不禁心中生出茫然之意,这些年来她问剑千百次,虽然剑法日益精进,但与剑道境界之上,却并未又如何加深,至今未曾领悟到师父所言的臻化归一之境。
对方的一句话,似醍醐灌顶,又振聋发聩。
她改变剑法,改易声貌,舍去了曾经的诸般剑法,可如今的自己,有真的算是自己吗?
正如其人所言,一个连自身本我都不敢直视之人,又以何问剑!?
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