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也有人回话了。
开口的是粮商的会长:“如今精米价是十五文钱一斤,糙米则是十文一斤。”
裴浅酒意味深长道:“据我所知,去年青州一带丰产,怎么米价会如此之高?”
哪怕是京城这样的繁华之地,精米价也才十文钱出头。
会长道:“王妃有所不知,因兰陵府地动故而才导致米价上涨。”
“临淄又不曾被波及,怎么会受这样大的影响?”裴浅酒道。
“呃……”会长尴尬道,“临淄毕竟距离兰陵府不远……”
裴浅酒打断他:“我诚心诚意询问,你却跟我打马虎眼,这不太好吧?”
会长一惊,忙拱手请罪:“草民知罪,盖他处粮商先前买走了一批,我等的库存不足一半,米价自然上涨。”
裴浅酒扫他一眼,看破却没说破。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他们能拱手让给其他地方的粮商?若说离兰陵府近的粮商先察觉到了地动,趁消息没传开囤了一批也是可能的。但是如今消息传开,临淄城的这些粮商可能干看着么?
她道:“原来如此,不过如今朝廷的赈灾钱粮已经到位,光国库拨
粮就有三十万石,另还有一百万两白银。钦差大臣不可能容忍囤积居奇的行为,那些奸商到头来是讨不到好的。要么被钦差大臣问罪,要么只能低价出售手中的米粮。”
众人心中一惊。
裴浅酒看着他们面色变化,继续道:“各位想必也明白,我是一定要全力支援灾区的。”
“是。”众人小心谨慎地应道。
“待我采买到米粮,那么米价还会再降。”裴浅酒点到即止。
众人都是生意场的老狐狸了,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会长试探道:“王妃打算以多少价格采买?”
裴浅酒道:“这些米粮是赈灾之用,当然是越多越好。但各位也知道,齐王殿下曾免了食邑百姓三年的赋税,齐王府并不富裕。当然,我也不会让各位吃亏。糙米十文一斤的价格太高了,五文吧。”
会长面露难色:“五文实在低了些。”
“京城也不过六七文,难不成临淄城比京城还繁华富庶?”裴浅酒反问道。
“这……”会长哑然。
“就这么定了。”裴浅酒拍板道,“我以五文钱一斤的价格采买糙米,暂且就买十万石吧。”
十万石,一千二百万斤,
共需六千万文钱。
会长心中苦笑,五文钱一斤,哪怕是钦差大臣亲自出马,在外面也买不到这个价格啊!
他本来还想趁这次机会捞一笔呢。
既然价格提不上去,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可我们实在没有这么多存货啊。”
裴浅酒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个当口,这些人囤得货只会多不会少。
听了他的话,裴浅酒面色一沉,将酒杯缓缓放下,靠近桌面时突然一个用力——“砰”。
粮商们的心也跟着“砰”了一下。
“还是要辛苦各位筹谋调度了。”裴浅酒道。
会长不敢再反驳,生怕宴会真的成鸿门宴了。裴浅酒再来个摔杯为号,冲进来一群刀斧手谁受得了?
“多谢。”裴浅酒再次举杯。
粮商们只觉咽下的酒水发苦。
宴会结束,众人出了齐王府,都是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又是一叹,还能怎么着?筹粮去吧。
他们倒是有心拖一拖,可想起晏君知的杀伐名声,最后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裴浅酒要的十万石糙米很快筹齐,迅速运往兰陵府。
徐攻玉收到粮食顿时大喜:“还是王妃有能耐,这几天下官为了
米价的事愁得头都大了。”
要不是有朝廷的三十万石粮食应急,他真要被奸商裹挟。幸好暂时不缺粮,他才能跟奸商拉锯谈判。
徐攻玉也是个人精,当即就把这批粮食绕震区外围转了一圈,然后才送入库房。
这是在向奸商们传递一个信息——不用你们我老徐也有路子搞到粮食!你们那点东西就烂在手里吧。
与此同时,徐攻玉也召回了所有去采买的官吏。
奸商们慌了,灾民们则乐了。粮食不用愁,灾民们谁不高兴?
没过两天,他们就主动来找徐攻玉表示愿意用市价卖粮食。
徐攻玉抢到了主动权,当然要拿乔:“十文?太贵,太贵。”
“市面上也是这个价格,怎么会贵呢?大人就别拿我们取笑了。”奸商们赔笑,“您也知道如今行情不好啊。”
徐攻玉还是摇头,一副我有更便宜的路子,看不上你们。
奸商们不得不咬牙又降了一文。
徐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