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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青摇了摇头,静如黑夜的眸子里满是坚定:“等明天你病情稳定一点我就不会拦着他们了。”
苏情盯着她那双仿佛永远不会有什么波澜的眸子,想起几分钟前这个人还在自己的病床前悄悄落泪,知道眼前只是一只纸老虎。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她试着撑起身子,果然便看到长青紧张地走了过来,她一把抓住长青的手把她扯到了床上,鼻尖几乎贴着长青的鼻尖:“你让她们进来看看我,我就不自己起来了,不然,我虽然伤了一条腿但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隔得极近,她在长青唇边暧昧地说着话,火热的气息打在长青的脸颊上,令长青瞬间红了脸,但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坚持着:“不行,你才刚刚醒来,病情可能反复,我不能冒险。”
她说她不能冒险,明明受伤的是苏情而不是她。
苏情的心有一瞬间忘记了跳动,然后便是比平常快很多地在跳动。
长青不敢挣扎,她怕碰到苏情的伤口,就这样任她压在床上。
苏情想起之前有一次,她得了重感冒,一连半个月没见好,可那时候,她只是向红尘提了一下,红尘就带她去瑞士滑雪了。
对于红尘来说,苏情心情的好坏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身体,因为红尘本身就是不注重身体的人。
那次从瑞士回来,苏情又打了半个月喷嚏。
只为了那半天的快乐。
苏情恍然想到,如果是秦长青的话,当时的她怕是连去室外游泳都不行。
那么,她更爱哪一个呢?是喜欢纵情的快活,还是喜欢被拘束的健康?
其实现在想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教会她恣意妄为的那个人不在了,已经不在了啊。
她抓紧了长青的手。她刚刚醒来,手上没什么力气,但是她的指节很细,受力面积便小了很多,这样用力一捏,长青白嫩的手腕上便立刻有了红痕,长青却任由她抓着,好像如果在这样能让她改变主意,长青也是愿意的。
苏情第一次对一个人妥协了,在长青坚定而澄澈的眼神下。
她十五岁那年揣着一张初中毕业证远离家乡的时候她没有对想让她嫁人换钱的爸爸妥协,她十五岁遇上谢红尘以后,她就更不用向别人妥协,数年以来她第一次服软,竟然是对着少言寡语的秦长青。
这个卑鄙的、乘人之危的女人。
这个正在关心她的女人。
“随,随便你吧。我头疼,要睡觉了。”苏情垂下眼,放开了长青,背对着她躺下了。
“我会帮你招待好你的那些同学们,他们在张家界的行程应该还有两天吧?你放心,他们都会玩的很高兴的。”长青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声音一如从前的温柔。
苏情闭上了眼睛。
这个可恶的女人。
秦长青把车驶入将满的停车场,拎着两瓶酒并三支香烛走到墓地的一角时,看到那块新碑前已经摆满了花,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蹲在墓地旁,脊背弯着,像是蜷在那里,小小的一只,小猫一样。
又像一朵开的寂寞的小白花。
那个人她当然很熟悉,昨晚那人还在她的床上,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过。那是苏情,同她一样,是来祭奠谢红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