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的人好像瞬间活泛了,较着日子过得特别有劲儿。
但凡谁家买了青菜,吃完饭都要出去炫一圈儿。
“老李呀,吃完啦?吃点啥?”这是东北人见面,最常用的寒暄方式。
不管在哪儿,只要是饭时,碰着面儿就问吃没吃,哪怕是在厕所门口,也照问不误。
这就是一种风俗,和什么卫生、优雅啥的,没有关系。
老李一边嘬牙,一边含蓄的显摆,“能吃啥,就那些玩意儿呗。炒白菜片儿,菠菜土豆汤。唉,这菠菜真不是啥好玩意儿,塞牙。”
其实谁都知道,菠菜做熟了,口感极其软嫩,根本就塞牙。之所以说塞牙,目的就是为了表达一下家里吃了菠菜。
然后,老李在对方艳羡的目光中,扬长远去。
可以说,桑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用她的勤劳和智慧,给镇上百姓数十年如一日的平淡生活,增添一丝新绿,生机勃勃。
日子一天天滑过,冰雪消融,天气回暖。
边境在打仗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
乡亲们惶惶的凑在一起议论,都担心的不得了,生怕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桑榆也担心,她担心周南川的安危。
可她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周南川是真正的大丈夫,在他面前,一定是先有国,再有家。
尽管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守在身边,好好过日子的丈夫。
可在民族大义前,她不会做错选择。
曾经她以为周南川只是小说里的一个人物,现在的她特别明白,周南川不属于书里的桑小晚,也不属于无端出现这个世界里的自己。
所以,除了支持他,她不做别的选择。
在别人都忧心忡忡的时候,桑榆一次又一次的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告诉他们,有人在前线为他们浴血奋战,他们做好大后方才是道理。
她更加卖力的干活和挣钱,所有的钱她一分不乱花的攒起来,留着有大用处。
周长山特地用大喇叭开了个会,对于某些人的不当言辞做出批评指正,要大家安心生产,过好日子。
为了得知前线战况,桑榆咬咬牙,花钱买了个半导体,每天固定时间固定的台会播报新闻,那是他们了解前线战况的唯一渠道。
全家人的心都提拎着,既为他所从事的伟大事业而感到骄傲,又担心的不得了。
枪弹无眼,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好在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很多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第二波小菜儿成熟的时候,终于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在此期间,靠山屯儿出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陈立明在离婚的第二个月,就和张玲子正式扯了结婚证。
老张两口子不同意,他们就这一个丫头,好好儿的黄花大闺女,不论穷富,找个干干净净的小伙子多好。
可张玲子不乐意,着了魔似的,偷着家里的户口就和陈立明扯了证,一分钱彩礼没要,自己搬着行李卷,就住到老陈家去了。
张玲子这个举动,倒是让骂她的人少了一些。毕竟,不嫌陈立明二婚头子、连彩礼都不要,咋说都有点像真爱。
历经两世,张玲子终于嫁给她心心念念的人了,也算心想事成。
另一件事,有关桑小晚。
离婚让她元气大伤,在家里沉寂一段时间后,开始频繁的去镇上,某天突然穿了件大红色的新衣服回来,脸色眼瞅着红润不少,眼睛里压不住的喜气。
她小月子养的不好,瘦得厉害,只是这瘦让她看上去,有种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味道。
要说桑小晚长得不丑,只是性格恶劣。有意的压压性子,那张脸能看。
桑小晚似乎一夜之间就变了,见到谁都笑呵呵的。
哪怕是见到陈立明和张玲子,也能当作素不相识的擦肩而过,再见不到之前的歇斯底里。
反倒是陈立明,路上碰到桑小晚几次,见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还挺失落的。
要不说呢,这人呐,就是贱得慌。
桑小晚变得似乎所有人都不认识她了,净干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甚至坐车去监狱,看望张二柱子,听说还给买了不少吃喝。
没有人知道她为啥这样,桑长河怕她出事,还问过她。
只是如今的桑小晚嘴可严了,咋问都不说真话,就说不用他们操心。
通过一些事,她终于意识到,父母不是不疼她,但也没有那么疼她。在利益面前,她也只是比桑榆稍贵些的商品罢了。
尤其当黄淑娟收了陈立明的五十块钱,拿着户口本把她推出门,要她配合办理离婚手续时,她的失望达到顶峰。
她突然理解宁可换亲也要离开桑家的做法,也心疼步入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