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怒其不争的把人推出门,“快走吧,别磨叽,一会儿更得冷了。”
外边果然起风了,周南川顶着北风在前头大步的走,秦明月受气小媳妇儿似的在后头碎步儿小跑儿跟着。
送走人,桑榆刚把门关上,潘珍就过来了,扯着桑榆用力的点她的脑门儿,“你这孩子,心眼儿咋那么实诚呢?吃顿饭,她那眼珠子都快粘南川身上了,咋还让南川去送?你就不怕她把南川勾跑喽?”
桑榆不在意的耸耸肩,“太黑了,她一个女的,不安全嘛。”
“她那安全了,你这后院儿可就不安全了。遇事儿脑袋能不能转转个儿,真能把我气死。”
潘珍点到即止,进屋去就着昏暗的油灯,继续编织。
厨房只剩下桑榆自己,她看着紧闭着的屋门,也有一时的愣怔。
让周南川去送人的时候,挺豪气的。
可看着周南川真的去送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儿。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就是觉得自己挺矛盾,还似乎有点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延续到睡觉之前。
因为周南川自打出门去送秦明月,直到全家人都躺下快睡着时,才回来。
进门也不吭声,脱了衣服就上炕,没多一会儿,桑榆就听到他平稳而悠长的呼吸。
至于出去这么时间干啥去了、秦明月有没有安全送到啥的,半个字儿的交待都没有。
桑榆觉得胸口堵着一团气,憋得她呼吸困难。
有关这个晚上,周南川出去三四个小时究竟干啥去了,一直是个谜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到了下个大集。
东北的冬天即将进入最寒冷的阶段,滴水成冰。
这次,周南川借来的不是村上的驴车,而是租的专门用来拉脚儿的骡子车,用车夫一天一块五,自己赶一天一块。
这个要价,可以说很贵了。
周南川可以赶车,就付了五毛钱的定金,另五毛,回来再给。
骡子车比驴车大不少,能装的东西也更多。
桑榆这次不仅把家里仅有的三个大盆全都用上,还从隔壁王长贵家借了两个,一共五大盆的腌萝卜,还把编完的手工也一起带上。
天气干冷干冷的,桑榆盖着褥子,还觉得冷风一个劲儿的朝着骨头缝儿里头钻,十个手指头也冻得伸不开,鸡爪子一样勾勾着。
上次在集上,她买了条红色的厚围巾,包裹着脑袋,露在外边的脸蛋子和脑门子,被北风吹得生疼。
这种厚围巾,不是围脖,而是一种料子比较厚实的正方形,四周都带着同色的穗儿,带的时候对角一折成个等腰三角形,扣在脑袋上,两个角系紧保暖。
这种围巾目前尚且有点作用,可以护住耳朵不被冻伤,再往后到了腊月里,就得带棉帽子了。
“回来让四婶儿给你做个厚点的棉手套,冻伤年年犯,太遭罪。”
“嗯,知道了。”
桑榆老实的答应,心里却在想,看不出来,铁塔一样强壮的东北糙汉,心还挺细,居然连她冻手都发现了。
其实潘珍给她做了一双手闷子,就是棉花外边包着结实的布,按照手的形状,大拇指和四指分开的大厚手套。
她觉得有点丑,而且干活不方便,就没戴。下次说啥都得带上,丑美的都不算啥,主要是冷得受不了。
再说,她得保证她这小嫩手,不被冻伤。
不然,以后戴首饰啥的,该不好看了。
自打出了那件事,桑榆开始有意的避开周南川,也尽量减少说话。遇到非说不可的情况,则尽量简短的说。
总的来说,就是挺别扭,心里仿佛系着疙瘩。
如今单独相处,更是别扭几分。
桑榆晃荡着小脑瓜,这看那看,就是不看周南川。
两人之间的气氛充满尴尬和诡异,谁咽下唾沫,对方都能清楚的听到声音。
不得不服,东北这旷野的风,是真有劲儿。
走到一半儿,桑榆没心思再别扭,整个人儿都钻到褥子底下,像条小虫子似的,在那蛄蛹。
周南川侧过脸,看了好一会儿,英俊的眉眼舒展开来,唇边浮起一丝清浅的笑意。
到了镇上,桑榆先到集上卖腌萝卜,仍然占的上次那个地方。
刚把车停住,人蹦到地上正活动僵硬的腿脚呢,就被一群蜂拥而至的人给围上了。
打头的,是上次把她最后的腌萝卜全部买走的大爷和大姨。
“哎呀姑娘,你可算来了。萝卜是不是还是那个价?给我来二十斤,我带咸菜坛子了。你可不知道哇,你腌这萝卜味儿可真好,比菜都受欢迎。”
“我家也是,礼拜天我儿子孙子回来,吃得舍不得下桌。我也要二十斤,再给我点汤儿。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