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宋头郑重其事的开场白,秋丫娘有点心慌:这老爷子想说啥呢?应该与文忠有关吧?这么多天不见文忠,老爷子却亲自登门了,这是几个意思?
秋丫娘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急切地想知道老宋头的目的。看了一眼桂花,见她不佯不猜,只是单纯好奇的样子。
老宋头用力‘哦……哦……’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好像在打腹稿、想着该怎么开口合适,然后用大拇指碾了碾烟袋锅里的烟灰。
这把秋丫娘急得,心想:这老爷子,倒是快说呀!卖什么关子?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警告以后不许跟文忠有来往?
果然,老宋头做足了功课,看了一眼桂花,秋丫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老宋头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文忠头一阵子去山里割麻黄,让北营子一对父女相中了,夸他踏实能干,一个人割的比他们两个人还多,过后就来提亲了。”
说完这几句话,老宋头停下来,使劲吧嗒着烟嘴,发现已经抽透了。
秋丫娘见状,虽然烟笸箩就在他身边,还是麻溜走过去拿起来递到他手上,就为了要杀要剐能痛快点。
老宋头装了一袋烟的功夫,秋丫娘觉得似乎用了半天的时间,只能东瞅瞅、西瞧瞧,心不在焉地逗逗秋生。
但是却不停地用眼角的余光偷瞥老宋头手上的动作,希望他快些完成,好接着往下讲,别这样钝刀子割人。
老宋头终于开口了:“姑娘比文忠小几岁,长得也不孬,挑来选去的,没遇到可心的,有点耽搁了,这不偏偏就看上文忠那憨子了。”
说着又停了下来,正所谓关心则乱,这下秋丫娘实在绷不住了,巴巴地问了一句:“然后呢?”
想想有些不对劲,质疑道:“大叔对我们说这些……”
虽然后面的话省略了,意思却很明显——这些跟我们有关系吗?只不过出于礼貌,语气委婉了点。
老宋头不理会秋丫娘,自顾接着说:“哪想这兔崽子不识抬举,死活不同意。”
总算把谜底说出来了,秋丫娘悄悄长出了一口气:这把人给憋的!
对于老宋头下面要说的话,秋丫娘已经能猜出个大概,否则老爷子干嘛要亲自登门、跟姐妹俩来说这些?
果然不出所料,重点来了:“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是惦记上你家桂花了,当我眼瞎呢!他一天天做的那些个事,我早就看在眼里了。”
这话让秋丫娘有点不好意思了,想想文忠确实没少打进步。老爷子是不是觉得两姐妹使唤人家大儿呀?
老宋头过足了烟瘾,把烟袋锅往鞋底上磕了几下,继续道:“打从你们姐俩到东甸子脱坯,那傻小子大晌午顶着毒日头,自己一个人‘忽搭忽搭’卖力气,我在家里就偷摸溜上他了,寻思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大叔可不敢这样哕吧文忠。”秋丫娘插了一句嘴。老宋头摆了摆手,示意秋丫娘不用替文忠说话。
“如今,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如果文忠没那福气,我也想要个痛快话,让那狗日的死了这份心。”老宋头嘴里骂着文忠,其实是心疼儿子。
“可能大叔还不知道吧?桂花这病身子,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好呢?能不能祛除病根也未可知。”秋丫娘虽然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觉得还是要跟老宋头把利害挑明。
“桂花的病我也听说了,不就是肺结核吗?那能咋?有病咱们慢慢治,只要桂花不嫌弃文忠,就是他上辈子修的福气了!”
老宋头说完,跟秋丫娘双双看向桂花,然后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又马上移开了视线。
秋丫娘认为桂花没有心理准备,得给她时间。老宋头觉得马上要一个姑娘表态,有点过分了。
该说的都说了,老宋头不再停留,嘴里说着:“我先回了,你们姐俩商量一下,行与不行,过后给我个痛快话。”
然后起身掀开门帘,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秋丫娘赶紧拉开外屋的电灯,和桂花紧随其后,想送送他。
没想到老宋头好像忘记了什么,猛地一回身,差点跟秋丫娘撞了个满怀,估计是光顾着想事情,没察觉后面还跟着人。
老宋头趔趄了一下,闪到一边又补充道:“我家二子和他娘,别看头脑不咋灵光,但都有把子蛮力,干活不打怵,以后他们拖累不了文忠,这个自管放心。”
这是在给定心丸吃吗?姐妹俩傻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置可否,因为还没说咋着呢!根本没法搭茬。
老宋头走后,秋丫娘和桂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老宋头的这番操作把人整得有点懵圈呢,好像让姐妹俩很被动。
秋丫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了一眼有点茫然的桂花说道:“咱今天先不谈这事,睡醒一觉,好好想想,明天再说。”
两个人都有心事,哪能睡得着?翻来覆去烙大饼,快半夜了,桂花终于忍不住了:“姐,反正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