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听了听四周的响动,点头把二人搁下,一张素面清寒若雪,眼睛澄澈镇静,没任何慌乱焦虑,沉音道,
“相信我,我必定带你出去!”
年玉娘瘫坐在地下,俏脸煞白,全身缠头,惶惶摇首,
“菲菲,我走不了。”
“我背着你!”
凌菲蹲下身抬手把年玉娘背在脊背脊上,转头问甄婉柔,
“婉柔呢?可以走么?”
甄婉柔深抽了口气儿,重重点头,
“我可以,你只背着玉娘便好!”
“恩,随着我!”
凌菲背着年玉娘,一手揽着她的侧腰身,一手扯着甄婉柔,踏着及膝的荒草,踩着杂石,再一回急奔而去。
愈过一座高坡,眼看就要处了丛林,前边像有一条曲绕的山道同向山底儿,凌菲才要松一口气儿,忽然黑瞳一张,赫然转头。
脖子处传来轻轻的痛疼,非常快疼麻感沿着经脉漫延,刹那间半个身体失力,噗嗵一声双膝跪在地下,背脊上的年玉娘也随即坠落。
凌菲无法相信的望着年玉娘,眼中揭起惊涛骇浪,剧疼心席卷而来,双眼血红一片,直愣愣的望着伏在地下低泣的女子,哑声问说,
“为啥
?”
年玉娘指头间还攥着一根金针,针尖泛着幽微蓝光,女人骤然把金针丢掉,哭着往倒退去,泪流满面,语无伦回的道,
“对不住,对不住菲菲,你讲过会帮我的,你再帮我一回,只须令虞琳抓到你,出口气儿,她便会要秋少爷娶我。
她说只是想出口气儿,你委曲一下。”
甄婉柔也给带了一个嗑绊倒在地下,愣忡的望着年玉娘,而后爬起来,一把揪住女人的衣衫,一耳刮子甩在她慌乱失措的脸面上,泪滴涌出来,咬牙道,
“你居然跟虞琳勾结陷害菲菲?”
年玉娘像是给打蠢了,娇弱的脸面上还挂着泪珠,怔怔的望着发怒的甄婉柔。
甄婉柔却再顾不及她,转身把凌菲抚起,急声道,
“菲菲,你怎样?”
凌菲血液像一点点僵滞住,意识逐渐流逝,四周的景物旋转迷糊,耳际只听见女人嗡鸣的哭泣声,一阵阵的冲击她的神经,整个树林都开始旋转。
甄婉柔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天穹传来,一声声呼唤她的名儿,
“菲菲、菲菲……”
不可以倒下,不可以死在这儿!
凌菲骤然咬破舌尖,血膻味在口中弥散
,脑袋恢复一缕清明,听见远处有走路声逐渐接近,眉头一蹙,骤然攥住甄婉柔的手,
“婉柔,不要管我,虞琳要抓的人是我,你赶忙走!”
甄婉柔面颜凄惶,声音却坚决,
“不,我不会丢下你!”
讲完,把凌菲背在背脊上,看也不看旁边依然低泣的女子,疾步的向着林外跑去。
偷懒没有跟凌菲一块出门的雪貂正卧在窗户上打盹,忽然黑瞳球一张,骤然起身,两耳骤起,
“噌”的蹿上对边的蔷薇树,飞身跃上楼阁,闪电般的背影向着皇城中掠去。
秋凌霄此刻正入了乾清殿,懒散体态轻缓踏阶而上,忽然好看的眉角一蹙,停步转头,便看见一道白影自宫墙面上飞下,向着他扑来。
“雪貂?”
秋凌霄困惑张口,伸开胳膊,雪貂立马落到他肩脑袋上,目中居然有慌乱之色。
秋凌霄桃花眼一缩,急声道,
“小师妹出事儿啦?”
雪貂脑袋一点,返身向着宫外急奔,秋凌霄脚尖轻点,姜黄色的衣裙一展,随之追上。
甄婉柔背着凌菲在丛林中穿梭,愈向前走,路愈陡峭难行,怪石崎岖,乱草堆生,荆棘把甄
婉柔的衣衫划破,血逐渐渗出来,把她藕荷色的裙裾染的一片血红。
出了丛林,甄婉柔才要寻找下山的路,便见对边的山路上一队蒙面人正往这边而来。
女子一惊,忙背着凌菲往左边山路跑。
背脊上越发沉,凌菲已完全晕迷过去,甄婉柔面色惨白,脑门上汗如雨下,胳膊却紧狠的揽住背后的豆蔻少女,一步步艰涩的前进。
背后的走路声越发近,刀锋的寒气似已逼迫到脑袋之后,甄婉柔腿一战,一脚摔倒在地下,身子骤然向前扑去,二手却依然护着凌菲不要她掉下去,咬牙起身。
前边忽然出现一条河盖住了去路,河水从山巅而下,水势湍流,向着山底急奔而去。
甄婉柔站河边,惶急的面上骤然漏出一缕喜色,但见岸旁边停倚着一艘木船,不知已丢弃在那儿多长,船身斑斓,船舷糟损,瞧上去破敝不堪。
可算有了一线希冀,甄婉柔把凌菲搁岸滩边,把船推河中,再艰涩的把凌菲放入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