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季海棠本能的退后几步,她低下头,快速的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真的是你吗?
季海棠脑中乱成了一团。
她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钻进了人群,一把扯过正因为自己的反应,而失落低头的包子铺老板,就用力把他拉到了阴暗的角落处。
手上因为接触到对方的衣袍,而突然沾染到了油腻腻的东西,季海棠神情莫测的低下头,盯了一会自己的手。
手上面,独属于食用油的油腻触感,还停留在神经处,提醒着季海棠那是什么东西。
嘴里那句:是不是你?被咽回去,季海棠叹口气:“你本可以安心的颐养天年,顾家其实就快要倒台了,这又是何必呢?”
就算她并不清楚白子敬到底做了些什么。
可斩草除根,绝对不给敌人留下喘息时间,让对方有反抗余地的道理,她想白子敬是知道的。
他这一出手,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顾家彻底倒台之日。
顾家再怎样厉害,就和自己对付不了县太爷一般,对上了白家,也只能任其磋磨。
季海棠想着,突然开始有些庆幸起,自己结交白子
敬的事情来。
包子铺老板闻言,收敛了脸上对季海棠友好的微笑,他摸上自己因为洒了太多的油,而不可避免,被其附着上的衣袍。
“真是个聪明的女娃子,一眼便猜出来了我的不对劲。”他叹:“那顾明一言不合,派人打死了我儿,那可是我朱家最后的一根独苗啊!那顾明怎么能忍心?”
说完,包子铺老板的情绪彻底激动起来,他咬牙切齿的喊:“我都和那孩子说了顾家都是一群畜生,那里待不得,待不得!他偏偏就是不听!”
其实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海棠想到朱用对自己的那些算计,和朱用冠冕堂皇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的经历,她嘴角抽动几下,因为不明事情的真相,季海棠并未多言。
显然,面前的老人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不是给他灌输心灵鸡汤的人。
他活了太久,许多事情,其实心里门清,并不需要季海棠给他解释,他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所以我用你给我的银子,整整买了上百桶油和干柴,那些东西多啊,我搬的时候,累的腰酸背痛,老了……”
包子铺老板
惆怅的看着远处天空,嘴里念念叨叨。
季海棠也一直安静的听着,虽然她并不说话,连回应的动作都很少,但包子铺老板也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突然,包子铺老板安静了下来,他盯着不远处,那些已经赶过来的那些官兵,他的脚步动也不动,丝毫没有想要逃避的打算,只是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只用了一把火,就烧掉了顾家上下,几十口人,真是爽啊!”他叉腰哈哈大笑,声音嚣张的划破夜空,瞬间引来了官兵们的注意。
季海棠看着包子铺老板的动作,神色复杂,却并没有阻止。
“喂,老头,你刚刚说,这火是你故意放的?”有个身形高大的官兵大步上前,他一把拽过包子铺老板,皱眉问他。
“是啊,就是我干的,他顾明弄死我儿子,顾家上下没一个阻止,他们都是同党,所以我花钱找人把顾家上下的门窗都关死,然后一把火烧死了他们。”
包子铺老板早已心存死意,他丝毫不惧,坦然的看着那官兵,老实承认,并且把作案的细节,也一并交代了出来。
“既然你如此诚实,倒是省了我们许
多功夫。”官兵点点头,很是欣赏包子铺老板的坦然。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长长的粗绳,粗鲁的把包子铺用绳子捆起来,就要扯着他去交差。
“等等。”季海棠眉心一皱,突然喊道。
“怎么,你也是同伙,想自首?”那官兵疑惑的回头看季海棠,见只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不明白她出声的用意。
季海棠掏出几两银子,悄悄的放在了官兵手中,她小声请求:“你看他那样,也知道已经不会逃跑了,这绳子太过粗糙,扎人的很,你别捆他,行吗?”
官兵闻言,打量一会年纪已大,一副行将就木,半只脚都快要踏进棺材板的包子铺老板。
确认过即使对方逃跑,自己也有能力追上,根本不用担心后,官兵很好说话的点头,爽快的接了银子,便把那绳子松了。
“谢谢。”包子铺老板手上的疼痛骤然减轻,他抹了把有些发红的眼眶,颤声说道。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此行多加保重,下辈子,就算生活再苦,也不要把孩子给卖掉了。”
季海棠摇摇头,并不觉得自己此时的行
为有多么高尚。
看着官兵和包子铺老板渐行渐远的身影,季海棠站立了许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