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再也没人见过唐家大小姐,有人说她被伤透了心,决定远离京城。
唐倩在女眷们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大雪纷飞,穿再多衣服也觉得冷。
夏竹进到屋内关了门,添上火盆,这才觉得身体开始回暖。
一个窈窕身体虚倚。一袭雪白羽缎斗篷,衬地皮肤胜雪,唇色不点而英,姿色天然,占尽风流。
行云流水,优美至极。
正是唐琳。
那日之后,唐琳让父亲为她准备了一个别院,对外宣称调节心情,实则专心处毒,重新练回身手,如今体内的毒排的差不多了,消瘦下来的唐琳恢复了原本相貌。
这些日子除了夏竹和一些下人,只有唐昊和柳泽钰来看过她,见她消瘦至此,以为她伤心过度,对她关怀更甚。
“小姐,你笑什么。”夏竹好奇地睁着大眼睛问。
唐琳摇了摇手上话本道:“我给你讲个笑话。有个贪财好色的县官,一心想娶个美貌的夫人。手下问他想娶个什么样的,县官回答‘樱桃小口杏仁眼,不究吃穿性且闲。”
小翠噗嗤笑道:“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女子。”
唐琳摇摇头,继续道:“手下道‘真可巧了,山上有个这样的女子吗’,待到拉开新娘头盖却是一尊泥菩萨,可不是’樱桃小口杏仁眼,不究吃穿性且闲’吗,县官活活被气死。”
几人听了不由地笑了。
“小姐,过几日便是上元日。我们就出去看看吧?”夏竹提议道。
唐琳对待她们不像奴婢而是姐妹,多日相处夏竹逐渐愿意与她们放声嬉戏打闹,前几年她作为底层丫鬟哪有机会出去看看世面,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小翠拍着她道:“是你自己想去看吧。”
“我就不信你不想去。”夏竹
反问道。
小翠眼睛姑溜溜地转,道:“小姐,我们就一起出去吧,这么多日子没出门了,都要发霉了。”
唐琳见她们期待的样子,放下话本,伸了个懒腰应允了。
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上元佳夜,京城繁华之处让人目眩眼花,难怪这么多人挤破头脑宁愿为天子脚下一末官,也不愿为一方指挥。
陈牧寒为洛阳陈家分枝子弟,父亲考了多年都止步于秀才,抑郁而终,母亲辛苦抚育他长大。家族中人本已遗忘了他们,若不是他获得殿试的资格,引起家族本家的注意,恐怕连生活在京城的盘缠都没有。
人心就是如此,你没有利用价值谁也不会去关注你,血缘同胞尚且如此,何况他人呢。
连天公也是如此,怎料突然下起了雨,人群纷纷散去,陈牧寒没有带伞,看到一座破庙进去躲雨。雨越下越大,风雨交加中夹带电闪雷鸣,想来今日是回不去客栈了。
他不禁叹道:“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
却听到身后“噗嗤——”一声娇笑,回头看去,原是几名女子。
他感到有些尴尬,他甚少与女子接触,看这情况她们也是同在破庙中躲雨的。
一名女子娇笑着,脸上带有一朵艳丽的牡丹,看上去竟不像女子描红时画上去的,而是与生俱来,印在脸上,平添几分魅力。
“公子倒是大有看破红尘之势,想来也是经历过人间疾苦的,才发出这样的感慨。”
另一名女子看上去蒲柳之姿,附和道:“不如和我们一起讨论讨论,如何。”
她们言笑晏晏,眉眼娇俏,穿着也比寻常人家贵重,想来是哪户人家的小姐吧,
陈牧寒不敢怠慢,何况他深受圣人教育,饱读圣贤书,男女有别的道理还是懂的。
于是他道:“让姑娘见笑了。”
另一个声音淡淡道:“夏竹、小翠别闹了,外边寒冷,公子还是进来躲雨吧,受凉了可不好。”
陈牧寒这才注意到除了这两个女子外还有一个,她不说话时不由让人下意识的忽略,当她注意你时,任何东西在她身边都敛尽锋芒。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他有幸见过“京城第一美女”唐倩,论容貌或许两人不相上下,只是唐倩美则美矣,空无一物,此女只是站在那里,她看向你时,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一人,如点墨散去,独留芳香。
陈牧寒郑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进入庙里,和她们坐在草席上。
反应过来他忙站起来道:“多谢小姐,我还是在外面吧,若是影响小姐清誉就罪过大了。”
唐琳听了也不由笑起来,当真是个呆子,就算被有心人看到传出去私会情人,她还怕吗,连退婚这种事都做出来了,外界对她怎样评价与她何关。
于是她问道:“你来京城不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