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对妹妹一心一意的。”陈云溪不紧不慢的分析道。
陈文进跟着点头，“是这个道理，我也是瞧着那小子能够对彩蝶好，不然，我绝对会打断他的腿。”
陈云溪嘴角泛起一丝笑，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文进心情还算不错，与刘子轩多喝了几杯。而赵姨娘跟陈彩蝶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这对母女破天荒没有相互合作在陈文进面前刷好感，甚至全程都没什么交流，亲母女如陌生人。
陈云溪对此视若不见，但心里却清楚的很。
陈彩蝶想要让赵氏帮忙杀赵大，却被拒绝了。赵氏显然舍不得这个娘家哥哥唯一的儿子，甚至还为此狠狠训斥了陈彩蝶一顿。
这顿饭，陈云溪吃的是前所未有的舒坦。
陈云溪听过一句俗语，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没想到，这话反着说，也行得通。
就在用完了这顿舒坦的饭之后，她去书房给陈文进送汤，不想，顾绍棠交代的事情，有了进展——
她早已有了自由出入书房的资格，去时赵虎也没拦她。于是，她一进门就发现陈文进不在。
她来此多次，要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当即就在书房里翻起来。
近来研习机栝术，陈云溪颇通了些藏物纳私的技巧，找起陈文进有心藏起的东西来就
十分容易。没想到，还真教她翻到了一样东西。
这东西一到手，陈云溪只瞄了两眼，心中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强作平静应付完了陈文进之后，就匆匆让十一给顾绍棠传消息，要亲见对方一面。
顾绍棠并未让她久等。
月上中天时分，十一将陈云溪带到了绸缎庄的后院一个雅致的茶室里。
辅一碰面，陈云溪连寒暄都未曾，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贴身放的奏折。
这奏折并非如现在这般是流云纹封皮的，而是暗红色飞鱼纹样封面。顾绍棠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承德年间百官上疏通用的折子。
他迅速接过打开。
里面是当时的钦天监写给承德帝的，说西山近来天气不好，建议皇帝狩猎改期。
上折时间是，承德十一年——那一年，承德帝西山狩猎遇山崩，被飞石击中头部坠马，崩于西山行宫。
如果，天气不好的折子传到承德帝手里，狩猎改期，恐怕一切都不一样。
然而，这份折子显然没能递到承德帝手中，甚至连内阁都没能进。因为，写折子的监正，死于这个折子上的日期当晚。
茶室里很安静，空气仿佛凝滞了。
这折子什么都没说，甚至可能什么都证明不了。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遗憾的巧合，这个遗憾的巧合像一只蝴蝶，扇了扇翅膀就掀
起了摧枯拉朽之力，让帝国的历史拐了个弯儿。
但顾绍棠和陈云溪都清楚，帝国的历史，从来不会因为巧合而拐弯。所以，这本原本能改变先皇命运的折子没能传达成功，也必然不是巧合，而是阴谋的冰山一角。
顾绍棠面沉似水，盯着那折子久久沉默。
陈云溪看了一眼，心里就不由得颤了一下。
那个平日里嬉笑怒骂的男人，此时眼圈微红，眼底却酝着盘旋的飓风。他周身沉沉的杀伐在翻涌，挟裹着锋利如刀的痛恨和野望。
这才是真实的他。
陈云溪忽然有些心疼顾绍棠。
恨是跗骨之蛆，随时啃骨嗜血，这点她再清楚不过。
但与顾绍棠比起来，她那点不共戴天的恨，也不过是从人间跌入地狱的恨。而顾绍棠，大约是从碧落下了黄泉，筋骨皆断，肉身成泥。
背着那样的恨意过活，大概会更痛苦吧……
陈云溪将手覆在对方的手上，“这只是个开始，王爷，您且稳住，且抓紧。”
这个被找到的折子也好，还没被找到的先皇遗诏也好，都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颠覆政权这事儿，永远都是实力说话。
所以，她才说，且稳住，且抓紧。
顾绍棠闻言，瞬间就将身上那些外露的情绪收回去了。
他没事人般将折子收起来，笑道：“我自然能稳住，会
抓紧。”
说着，他一把抓住了她方才安慰他的那只手，问：“云溪今日帮了我大忙，可想好了要什么？”
他姿态不带丝毫狎昵，态度又珍重万分，并不似原本的调笑，就像是真心珍重她这个人。
陈云溪一时间心如鹿撞，耳根发烫，愣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抽出来。
“我、我没什么要的，近来王爷也帮了我不少，我不过投桃报李。”她语速略快地说完后，猛地站起来，“既然此折子有用，那便不算白忙。时辰不早，我先回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