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那最后一抹残阳的余光也消褪了,月亮用它那清冷的光辉照亮整个永叶寺,整个千年古树笼上一层如纱如雾的月光,时而吹来的风摇晃碰撞着树上的万千红布条,底端的玉石相碰撞发出泠泠清响,那两个扫地的僧尼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兴许是回去吃晚饭了吧。
端木筝和赵楚楚两人对立而站,互相看着对方,她突然有些看不懂赵楚楚了,究竟是怎样的心态说出这般话的同时,还摆出这么一副怜人无辜的表情,那样鲜活的表情甚至让她都觉得真实。
端木筝不由得自嘲一笑,说道:“赵楚楚,你怎么能这么贪心?”
“我贪心?”赵楚楚轻笑了一声,她的两个小虎牙若隐若现,随即又逼视着端木筝,软软的声音却在说着令人心冷的话,“他喜欢的是我,爱的是我,你说你是局外人看戏,可这么多年来,你仗着救过他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插足我们两人的感情,端木筝你就不贪心吗?”
“可明明是我救的他……”端木筝原本沉静如水的眼眸似是被击垮了一般,轻眨了下眼睛。
未等端木筝说完,赵楚楚继续说道:“救他
,他就要爱你吗?”
冷风飒飒而过,吹起端木筝的裙角,不知何时她的手垂在一侧紧紧攥着裙角的系带,良久的沉默过后,她忽地一笑,直直望进赵楚楚的杏眸深处,似是想将她看破一般:“赵楚楚,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凌千戈没有错认我们两个人,你觉得他会爱谁呢?”
赵楚楚那扶着肚子的手忽地一滞,随即又无事般地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一下下轻轻的,像是在安慰着什么。
“的确,我救他,他未必非要爱我。”端木筝垂眸看了看她的肚子,缓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的爱你,是不是只因为你救过他而已。他对你的所作所为,真的是爱吗?还是,只是偿还你的恩情?”
“不不!不是的!”赵楚楚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眼睛红红的,双手挣开了扶着自己的紫竹,挺着肚子走近她,还是那副楚楚怜人的模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近乎哀求地看着端木筝,“筝筝你那么好,你离开他好不好,只要你离开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宜暖一直站在旁边看两人的谈话,也不敢贸然去帮端木筝,毕竟这是皇
后和贵妃之间的恩怨,她一个小小丫头,也不敢插手。她看了一眼对面的紫竹,紫竹也在看她,只不过神情略显复杂,她有些不解。
端木筝近乎一脸冷漠地望着赵楚楚,冷笑道:“赵楚楚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在乎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都有,我曾经跟他说过救他的事情,他都不相信我,他一直相信你救的他,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后宫嫔妃这么多人,你为何偏偏让我离开?一直以来你抢走我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筝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心善,我求求你好不好?”赵楚楚一脸委屈道,好像欺负她的人是端木筝一样。
“筝筝不是你该叫的,贵妃娘娘。”端木筝不想再跟她争论些什么,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身后的赵楚楚一把拉住,端木筝考虑到她的身孕,不敢用力甩开,只是轻轻地挣扎。
紫竹在一旁默默虚扶着赵楚楚,赵楚楚似是眼角余光向不远处瞥了一眼,月光皎洁明亮,她看见那里有个人影晃动,在向这边走来,轮廓依稀可辨。她突然使劲拉着端木筝,说出的话已带着哭腔:“求求你了,皇后娘娘!”
“赵楚楚你给本宫放手!”端木筝说的话虽然严厉,但手上根本不敢使劲,她转过身想用双手的力量去扒开赵楚楚的手,却没曾想到,她才刚搭上赵楚楚的手,赵楚楚像是被什么猛力推了一样,踉跄几步一下子踩空了后面的石阶,整个人直接摔到了三层石阶之下。
整个过程不要说端木筝了,就连身后一直在关注她们两人拉扯的宜暖也没有反应过来,紫竹原本也只是小心地虚扶着,更是没有来得及拉她。三个人就这样看着赵楚楚摔下台阶,倒在地上边哭边呻吟着“疼”。
就在这时候,那个人影跑了过来,正是凌千戈。他蹲身直接将赵楚楚抱了起来,月色太明亮,他一眼便看见赵楚楚白衣下渗出的血色,登时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一般问她:“怎么样?”
“疼……皇上,臣妾疼……”赵楚楚在凌千戈的怀抱里呜咽着,早已泣不成声,却还是抽噎着说,“皇后娘娘你我相识多年,我待你为友,你何苦……要害我肚中孩儿……”
端木筝当时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脑壳都要炸掉了,这是什么情况?拉扯过程中她从一开始就没有
用力气,更别说推她下去了……
“爱妃别说话了,会没事的,朕带你看太医。”说着匆匆转身,欲要离开的时候只是瞥了端木筝一眼,冬天的风再冷,都不及他那一眼的凛冽,他冷哼道,“端木筝你!真是好样的!”
他那怒不可遏的心情最终只汇成了这么一句讽刺十足的话,令端木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直到凌千戈走了大半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