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来到东龙的时候已经大了,养不熟了,没有监护人看上她。
“啦啦啦啦啦啦”
熟悉的音调,熟悉的吟唱。
那次促膝长谈离开时她哼了这个调子,最后一次听花蕾唱歌她也哼了这个调子。
“这是什么歌?”
他忍不住打断。
他有预感,现在不问,以后再也无从得知了。
“踏浪。我很喜欢。”
向梁珊对他微微一笑,不催促他,只是把这首歌从头再来。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
这首歌江尘没在其他地方听过,所以分辨不出她有没有跑调。
但是这应该是首欢快的歌吧?
为什么他听来只觉得哀切,只觉得心脏跟碎了一样的疼痛。
“山上的山花儿开呀——我才到山上来——”
这一首唱完,江尘还是没有动手。
向梁珊什么也没说,只是唱起了下一首。
他还是没听过,但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冷静。
江尘,你应该掉泪的。
你应该哭的。
你独独不应该像块木头一样坐在这里,木然地听她唱歌。
“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江尘攥紧了病床上的床单,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它扯破。
“倒数着最后的谢幕时光——”
歌词原本就这样吗,还是她在催促了?
“原谅我太早就收了声响”
她唱的那么渺远那么轻,好像她真的在道歉。
“春天啊暖阳啊快些来吧——”
江尘最后一次凝视她的面容,她的脸,她空洞的眼睛,和苍白的肤色。
“保全他一路上无风”
江尘绝望地垂下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血腥味溢满他的鼻腔,那透明的冰棱已然贯穿她的心脏。
她安详地垂下头,嗓子里轻轻吐出这首歌这句词最后两个字,
“无浪”
江尘去探她的呼吸——
如果她还想活,她一定死不了,他会立刻把梁铭喊进来,给她续命,至少至少活下来,活下去。
但没有。
她的呼吸已经终止了。
春天啊,暖阳啊,快些来吧。
生命啊,死亡啊,带她回家。
明天啊,未来啊——
这一次没有驻足只余过去遍地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