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花蕾。希望基地的贱民。
我的母亲觉醒了【爱】,靠着这个,她站稳了脚跟,一直讨得上等人的欢心。姿色是这个地方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她拼命地学习,什么都学,这样在异能的帮助下,才能一直一直站在那个人身边。
才能养活我。
【爱】是虚假的。但爱不是。我的妈妈爱我,我从不怀疑这件事。
她告诉我说,她很后悔因为一己私欲把我带来这个世界。
她当初怀孕是个意外,但生下我不是。这个世界没人爱她,她的妈妈生下她就失踪了,或者是死了。她没有体验过爱,也没有人能让她爱。她只有我,只能爱我。
她不奢望我爱她,因为毕竟是她把我带来了希望基地,这个根本没有希望的地方。
但我爱她。真的。我比她幸运,我有妈妈爱我。
她对于异能很没有天赋,直到她死,也只有三阶异能。死前,她把异能转移给了我。
她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有异能。否则千万人都将把它从我身边夺走。
她说要好好用这个异能,要小心,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一个人那般完美是不真实的。
我听了。我都听了。所以我的“主人”喜欢我,我过得很好。我的同胞恨我,可他们伤害不到我。
我就这样活着。
活着。
妈妈说,我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于是我像她那样学习,什么都学。我讨好“主人”,学会察言观色,做出他人喜欢的模样,我学着温柔,学着善解人意。我做得很好。
可是妈妈,我这样算是好好活着吗?
我这样,算是像人一样活着吗?
我看书,看末世前的名著。数学,文学,天文,地理,医学,我什么都涉猎,什么都不专精。我要有一点博学,但不能太博学。我需要扮一点蠢,但不能太蠢。
一切都要恰到好处,我才能活下去。
可是妈妈,我这样真的是你希望的活下去吗?
我渴慕最暴烈的风食我饮我,我渴慕自己也能上那战场浴血杀敌,我渴慕纯粹的暴力。
但我不确定这是我的本性,或者只是压抑之下的放肆。
妈妈,我真的能好好活下去吗?
你的女儿要被生命的意义这一命题压垮。
江队长出现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的生命迎来转机。我可以离开这个基地,去其他地方。
希望基地已经足够糟糕,再糟糕的地方也不会比它更糟糕了。
于是我对他们全队都用了异能。
他们对我比较客气,理所当然。毕竟我现在异能有六阶。他们当然应该如此。
理论上,我可以让他们对我一见钟情但那样太明显了。就算只是一些初始好感,我也差点要被发现。
江尘对我和颜悦色让他的队员惊掉下巴,这种人我最讨厌了,一不小心就会露馅,要废很多心神。
当然,他们都是好人。
或者说他们太好了。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真会怀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为人民群众考虑什么的,这难道不是末世前才有的愿景吗,难道现在也有类似的制度吗?
那希望基地算什么?我们这些艰难求生的贱民算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们上辈子作了太多孽,这辈子要降生在这里赎罪?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要好好活下去,我得跟着他们走,我得做我最擅长的事。我得伪装。
温柔,体贴,弱小,沉默,越可怜越好,但还要有适当的可悲拯救的坚忍。我得楚楚可怜,却又不能像扶不起的阿斗。
生死之间,我通常谅解别人的自私。毕竟我也自私。
那只像蜘蛛的奇美拉扑在我身前时,我以为我真的会死。
妈妈,我努力活了,只是命运不公。
如果就此死亡,我没有遗憾。
但周游救了我。她情愿灰化也要救我。这绝不是我异能的功劳。
那是她的理念,她的信仰。
我以为只有她一个人高尚至此,三没想到整个东龙都是如此。
那一刻我才真正憧憬东龙基地。能有这样的特战员,它本身又该多么美好,像是桃花源?
但是我也难过。
很难过。
我不是个值得拯救的人,我自私自利,我的异能,我的能力,全部都是为了索取。我是菟丝花,会吸收宿主的养料把宿主缠绕致死的菟丝花。
我不值得拯救。
可他们值得。他们值得活下去,活很久很久。
他们不应该被灰化弄成残疾,他们应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我觉醒了复原。
我有些遗憾,但又很高兴。我总算可以帮上别人的忙,哪怕没有攻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