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心已如此,往事已矣,如今高攀不起的是柳家,长公主府从不避讳此事,珩儿也不避讳,刚小二喊了,此物归他,马上画作要呈檀允珩跟前儿了,他博卿一笑,是他已坐好听之,平心待之。
檀允珩饮了那半盏果子酿,“哥哥是娘和柳如权的儿子,柳如权这么大动静买走我的画,是觉着娘她喜欢女儿,想让他女儿,沾上公主府的喜庆,商路好走,故而买画,公主府不作应答,便是默认应答。”
她母亲前夫一事,最让她恨之入骨的是先皇所为,和柳如权不管不顾她娘当时未曾及笄,便孕一子,十五产子,谁家女儿会有如此之早,她娘产子后,不宜同房,柳如权也怕闹出人命,不仅出府找,在她母亲月子不出,便纳妾,才致使她母亲爽朗的性子产后结郁良久,直到她舅舅凯旋,称帝,才恢复。
这样的人家谁嫁过去也是那样,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取柳家一大家子项上人头,不想买她的画作吗,买去好了,拿来行贿也好,笼络文心也罢,最好夜半睁着眼睡觉,以防被她发现,要那一大家子性命。
混账东西,陆简昭记下了,这账他和珩儿一同讨。由此见得,圣上辟新朝可见远瞻。
小二端着长都承盘过来,识趣地将《林中鸟逐鹿》拿给郡主,小二再不识抬举,也见过郡主,更别提老板娘特意交代过,三层六厢房乃贵客中的贵客,郡主和陆世子光顾,一定要伺候好。
又把一幅画卷递给陆世子,道:“此名画是给陆世子您的。”
陆简昭接过画,小二拎着都承盘离身时,听郡主一言。“让画主过来见我。”
陆简昭将画卷放在方几,徐徐展开,一幅山林日落,耳目一新。
风有声,山有回音,晚霞神笑,赏此画,完全让人挪不出耳目听看画舫所展二幅。
一骑山水千古绝,垂涎三尺常感幸。
此画非檀允珩手笔莫属,当之无愧。
这个午后,不光陆简昭忙着晚膳后邀她前来,她当然不会辜负小将军的一番盛邀,派常幸将她东偏房里挂着的一幅择下,送来画舫,就说她的情要讨之,以小二替她赠画代之,旁人有价无市,他和旁人从来不一样,她的独一份心诚相赠。
她都利用陆简昭了,其他的她不会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陆简昭的。
《林中鸟逐鹿》的画主是檀允珩见过的人,央玉兰,那个在甜香街还有瑞亲王府替她说话的人。央玉兰一进雅间,才知这里坐的是谁,小二未给她露半点,郡主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于郡主对坐的陆世子她在这几天听了不少。
求婚圣旨那叫一个让旁人羡慕啊,以身相护,以命相堵,天下当真没几个敢下毒誓的。
陆世子是第一个。
往常央玉兰对陆世子的看法自在瑞亲王府里,和郡主交谈后,就有了改观,这些日子更为改之,果然郡主是个妙人,能让陆世子这般人儿,为之真情。
她施礼过后,被请坐在榻沿,“这幅画作,是民女第一幅画作,双鸟逐双鹿,夫妻逐权,一人不可落,相辅相成。″
“第一幅画作?"檀允珩疑惑,陆简昭端着琉璃盏,瞧了她一眼,这里不是俗称名画舫吗。
央玉兰解释道:“都城深居郡主之下的是苏庭,民女借了苏庭妹妹,苏易的名头,苏庭作名画,她妹妹自然作不得废画。“她画艺精湛,投路无门只得借旁人之手,谁让名人画舫就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呢。
苏庭无妹,她有手艺,又不欺骗,何不借个名头。央玉兰临走,又说道:“郡主,民女家中宅院修葺好了,十五设了圆宴,郡主能否携陆世子一道来。“在这儿遇着,她先说了,改日她再递拜帖去长公主府。檀允珩应了。
富商之间定会相邀,皆时她定会看到柳如权的女儿。“陆简昭,去舫顶吗?"檀允珩鲜有相邀,陆简昭当然去,画舫三层雅间都有一个竹梯,可上舫顶,赏月落,游观盛都。
然檀允珩的目的还有一个,让百姓看到她和陆简昭恩爱非常。
舫顶依旧是翘檐青瓦,二人上来时,已有一对男女依偎赏月,两岸是繁都灯火,有人自高处而视。女子红色交领短袄,有月自下而来,如日明霞,男子藏蓝鎏金圆领袍,如夜沉蓝,二人十指相扣。一勾即圆的弯月,二影成双,繁都遥相传,高台百姓祝。
陆简昭不知何时藏在衣袖中一个绿叶,拿在手中,吹了一曲相思鸣。
相思若有千千结,纸鹤腾飞朝夕间。
是陆简昭现学的,不至出神入化,也有半分妙音。檀允珩左手被陆简昭牵着,右手往旁边一坤,月下成霜,手心微凉,手指敲着青瓦,学着徐鸿越授她琴艺时的神思,“上不足,下有余,下次聆音,小陆大人上阶指日可待。”
这不就是她还想听。
陆简昭宠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