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离辰从门前大步地走了过来。
他今日换了一身湛蓝色的衣裳,配着绣了金色祥云的黑色缎面鞋子,看起来精神得很。
“你来了,”
颜离辰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抬手扶住了林文覃,将她重新安置回了椅子上,又对着楚念禾道:“今日我本打算派人去宫门前接你,只是突然有些事情耽搁了,倒是让你跑了一趟。”
他说的有些暧昧,倒像是他们之间有多么相熟似的。
楚念禾略略低了身子,又冷淡道:“殿下客气了。”
颜离辰也并未察觉她语气的冷淡,又朝着林文覃看了看,语气颇温柔:“你今日感觉如何?大夫送来的汤药可喝了?”
“是,”
林文覃的脸上漾出了一抹有些苦涩的笑:“那药妾身都按时喝了,请殿下放心。”
说罢,她的脸上又露出有些犹疑的表情,抿了抿嘴唇道:“殿下……不知妾身能不能去看看煦臻,只在窗外瞧瞧也……”
“好了!”
颜离辰许是不耐烦,声音陡然大了几分:“我不说,你也知道臻儿得的是什么病,若是旁的无关痛痒的,我会不让你去吗?如今都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绝不可轻率为之!”
他的语气严厉,
听得林文覃的肩头瑟缩了一下,脸色更是不好了。
颜离辰见她这幅样子,又轻叹口气,温言安抚道:“前几日臻儿病的重时,你我都一起熬过来了,如今他好多了,你更要按捺住自己,切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才是。”
他的语气恳切,听得林文覃的脸色也和缓了一些。
“是,”她抽噎着道:“是妾身不懂事。”
说罢,她又擦了擦眼泪,努力笑着看着楚念禾道:“今日既来了,我便去小厨房里叫他们准备些酒菜,好生聚聚再走。”
她的语气恳切,颜离辰的目光便也朝着楚念禾的脸飘了过来,似乎在等她的肯定。
“不了,”
她还是没有犹豫,轻声地拒绝了林文覃的话:“娘娘不要麻烦了,我今日还有事,看过了娘娘,再办完了事,我就要走了。”
说罢,她不顾张口还欲说什么的林文覃,回身便对着颜离辰道:“殿下,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吗?”
颜离辰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半晌才迟疑道:“你既一心要见,便跟我来吧。”
林文覃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长久做皇子的枕边人,她到底也是懂得分寸的,自是也不会贸然开口去问什么。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拉住了楚念禾的手,语气轻柔
道:“你有空了多来陪我。”
楚念禾自是应了,又朝着她施了个礼,转身便跟着颜离辰一道出门去了。
两人一路倒是无话,到了那门前的时候,颜离辰刚想带着楚念禾一起进去,楚念禾却灵巧地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前头,语气带着几分森冷。
“殿下在此处等我就好,女子之间的话,男子不必听。”
她的语气甚是笃定,又带着几分魅惑和劝服,颜离辰听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楚念禾略低了低头,回身便伸手将那矮小的有些发潮的木门打了开来。
“右边柜子里有蜡烛和火石,”
颜离辰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里面黑,你小心一点。”
楚念禾的身影顿了顿,脚步却未有停缓,信步朝着里头走了进去。
依着颜离辰的的话,她从一旁的柜子里取了火石和蜡烛,将那烛台又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朝着屋子里看去。
这屋子从前仿佛是个柴房,地上散落的尽是已经有些发黑了的木柴。靠近墙边的位置放了一张一人宽的小床,那床上放着的被子已经有些破了,露出里头乌漆墨黑的棉絮。地上还摆着一只碎了边的瓷碗,碗里有一些饭粒,隐隐约约能看出已经发霉了。
这里实在是破败
不堪,楚念禾只瞧着,都很是心惊。
楚乐妍是多么养尊处优的性子,且不说从小时她的母亲就颇受宠,后来到了老夫人身边,那衣食住行也是与她这个大小姐没什么差别的。如今落魄到要住这样的房子,就算楚念禾不来看她,只怕她心里也早就怄死了。
正想着,东边墙角落里突然传来了锁链微动的声音,楚念禾的心里动了动,迟疑了一下,便抬着那蜡烛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是她。
在这屋子里待了几日下来,楚乐妍的衣裳已经染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她的头发也散乱不堪,蓬头垢面的样子,竟是与路边的乞丐也没什么不同。
更可怕的是,她的脸的一侧竟露出了一个有些深的伤疤,就着淡淡的烛光看去,那伤疤已经有些溃烂了,里头殷红的腐肉和隐隐约约的森森白骨,让她光是看着都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