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说完了话,又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道:“公主不要生气,自前朝传了文公主可能要出嫁的消息,太后便坐立难安,心情很是不好,身子也是诸多不适。还望公主体谅太后,不要怨恨才好。”
这宫女说的话虽是小心谨慎,内容却着实是不太好听。想来这宫女是知道公主性子乖戾,生怕惹恼了她,这才解释了这许多吧。
只是说得多错的也多,这宫女说完了话也自觉不妥,她有些惶恐地看了看公主,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有些颤抖地道:“奴婢说话冒失,还请公主大人大量,莫要怪罪奴婢!”
那宫女伏在地上,却久久没有听见公主说话。她犹豫了一下,刚欲抬起头,却又听见了一阵细微的啜泣声。
“我又有什么好怪你的?如今父皇是想将我嫁出去的,只是不知为何又无端地拖了文妹妹进了这摊浑水。说到底还是我不好,总是担心害怕,不敢去那蛮荒之地。若是我当时就痛快答应了,如今也免得文妹妹受了这心慌的罪,祖母也不会因此而忧心难安,身子不适了……”
公主说着话,又拿着帕子擦着眼泪,整个人在昏暗的烛
光下显得娇弱又凄楚,看得人实在心酸。
那宫女哪想到自己勾起了公主的伤心事,如今惹得主子落泪,可是大不敬之罪。她害怕地咽了咽唾沫,又小心地抬头劝慰道:“公主还是莫要自怨自艾了,太后素来宽厚仁和,想来也不会因此生公主的气的。”
公主垂着头,手里紧紧地捏着帕子。良久,她终是叹了口气,对着那宫女浅笑道:“太后宽和,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也不能仗着太后的宽和就没了顾忌。今日太后不愿见我,我也理解,我这就去找父皇说清楚,就由我嫁去边疆罢。也请你代为向太后转达我的歉意,请太后万万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好。”
说罢,公主咬了咬嘴唇,嚯地站起了身,一路出了慈云殿,朝着正阳殿去了。
慈云殿位置虽好,离着正阳殿却是有些远,须得兜兜转转,走上一刻钟的时间才能到达。公主挺直着脊背,头也没回地一路到了正阳殿,在大殿门前才停了下来。
那个势利眼的宫人见了公主,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见了礼,又谄媚地对着公主说道:“公主可是来陪皇上用晚膳吗?只是不凑巧,今日颖贵人
特意煲了燕窝粥来,此刻皇上已留了她侍寝了,这……”
那宫人恶心地嘿嘿笑了两声,又对后头一个小宫人喝道:“还不快送公主回去!”面上却是十分恭顺的样子。
那小宫人立刻便小跑到了公主的跟前,等着送公主回去。可公主却是冷冷地看着那掌事宫人,久久没有言语。
楚念禾稍稍抬高了头,对着那宫人说道:“我看这位公公是瞧不清楚眼前的是谁了。”
那宫人作威作福惯了,朝廷重臣也见得太多,自然是没把楚念禾放在眼里。他眼睛转了转,弯曲的脊背也挺直了些,面色恭敬,语气却有些不善地道:“还请这位女官慎言。奴才是皇上身边的奴才,自然也是公主殿下的奴才。如若今日皇上传召了,奴才自然不会如此阻拦公主。只是皇上已召见了颖贵人,难不成你还要我去里头通报皇上和颖贵人,说是公主求见皇上?”
说罢,他又将脊背弯了弯,仍旧作出恭顺的样子道:“公主大人大量,是绝对不会如此为难奴才的吧。”
这宫人不愧是皇上跟前的人,嘴皮子利索,脑子也通透,看来是知晓了皇上有意将公主嫁去边疆的事
情,眼下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只是,这位公公许是忘了一件事,”楚念禾面色仍是冷淡,未见半分畏惧:“公主虽不会为难公公,可我是公主身边的女官,自然也是有为公主请命的道理。如今公公不肯通传,让公主在这大风口下等着,即便是皇上不说什么,太后那头也是不会高兴的。”
太后?
这宫人面上挂了些疑惑,有些不解地思索了起来。
太后在这宫中一贯不问朝政,跟这些皇子公主们关系也一般,尤其是眼前专横跋扈的公主,太后可是一等一的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可是……这宫人的脑袋突然灵光乍现,想起来仿佛方才公主是从太后的慈云殿的方向来的。一种惊悚的好困从他的心里升腾起来,难不成公主此刻已经得了太后的支持?如若真的如此,自己对付了公主,可不就是对付了宫中最高高在上的太后了吗?
“这位女官的意思是……?”这宫人犹豫再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向了楚念禾,似在等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楚念禾略笑了笑,又朝着那宫人走近了半步道:“我的意思你自然明白,如今虽流传着那么件事儿
,但公主毕竟是公主,若来日公公倚靠的那人不够稳妥了,公主自是能提携公公一把的。”
楚念禾的声音细微,却是准确地传入了公主和这宫人的耳朵里。这宫人抬头瞧了瞧公主的脸色,见她仍挺直着脊背,面色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