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药铺的时候,周济已经带着回信等在那里了。一见到楚念禾,他便将信拿了出来,垂目说道:“林公子说了,让小姐再等上一段时间,最多不过半月,他便会让忠勇侯夫妇前去提亲的。”
看来这林渊已经将前路铺垫好了,楚念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朝着周济说道:“你去楼下替我倒杯茶来,我要看看这信。”
她说这话面色如常,却是将听着的周济造了一愣,他又瞧了瞧楚念禾,有些不情愿地道:“小姐若要看信看就是,我在一旁不打扰就是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脸上更是满满的不高兴。楚念禾见他仿佛还想着那桩事,便故意露出不高兴的表情道:“吩咐你做什么便去做,现下你是瞧着我入了宫,不能时时在你跟前管着,所以不听我的使唤了是吗?”
“不是……我……”周济有些着急地抬了头,张嘴结舌地想表白自己的心意。可是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垂下了头,转身就从屋里出去了。
楚念禾还惦念着怀里揣着的信,也没时间细想周济的事。见他出去了,忙将那些信件拿了出来,一一拆开阅读。
果不其然,她印象中的镇江府师爷的信件赫然就在其中。然而不光是这样,就连镇江隔壁村乡也都写了信来,仿佛约好了似的,各自奉上了五百两的银票。虽然不多,可加上镇江府的那五千两,便是
八九千两之数,就快赶上整个镇江府的库银之多了。
楚念禾将那些信一路看下来,不禁觉得十分的触目惊心。依照信里所说的,不光是镇江府,就连周边的村乡都是年年为颜离辰纳私贡。今年因遭了灾,仿佛还给的少了些,各个都在书信中哭穷求饶,看起来倒是可怜。只是这些数目庞大的银钱也不知是如何从民脂民膏上搜刮来的,真是可耻极了。
握着信呆呆地想了一会,楚念禾便将这些信又好好地收了起来。见周济还没回来,她便将门开了一个角,朝着楼下望去。
这药铺被周济打理得很好,伙计们都各司其职,显得井井有条。东边是大夫坐诊的地方,南边抓药,如今她从楼上远远地望下去,更是觉得周济颇有才能,并不是脑袋空空的人。
正想着,她便瞧见一个女子穿着银罗湖蓝长衫走了进来,这衣裳的料子不俗,一看这女子便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只是,有钱人家的闺阁女儿为何独自来药铺抓药?楚念禾留了个心眼,将门轻轻地合上,走到旁边覆着纱帘的地方瞧了起来。
那女子站了一会,正在楼下泡茶的周济便迎了上去。由于正是白日里,药铺的生意好,楚念禾也不甚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瞧着那女子说了几句话,便将头上覆着的帽子摘了下去,露出一张白嫩的脸来。
虽然距离很远,但楚念禾
还是一眼就瞧了出来,那女子竟是沈湘芸!
一段时日未见,这沈湘芸出落得更是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又显露了几缕妖娆的姿态,十分撩人。楚念禾不动声色地瞧着沈湘芸如今的模样,心中也是感叹——怪不得当初颜离辰宁愿将她接进宫里为嫔为妃,就凭着沈湘芸这副样子,到哪儿都是勾引男人的一把好手。
只是,楚念禾不禁有些觉得奇怪,按说沈湘芸在沈府里是原大夫人所出的,虽是嫡女,却因继母不慈,很少有好衣裳穿的。如今她穿的这件衣裳,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是上等的料子,价值肯定不菲。就凭沈湘芸在沈府的地位,她又是怎么得到这样好的料子做衣裳穿的?
楚念禾还来不及细想,便见着站在沈湘芸对面的周济点了点头,回身便朝着楼上来了。楚念禾站在窗前没动,瞧着周济走了进来,便问他道:“楼下那位姑娘要买什么?”
周济知道她刚才已经瞧见了,便站定了道:“是雁魂香,小姐,楼下的那位姑娘说要买楚家二小姐买的那滋润美肤的香膏,说是楚家二小姐亲自告诉她,让她来此处买的。”
楚乐妍?楚念禾的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在她前世的记忆里,楚乐妍一直都是十分瞧不起沈湘芸的,觉得她没权没势,不过是依附自己府里的一只可怜虫罢了。怎的如今她们二人竟像是好姐妹
一般,还分享起各自的美肤心得来了?
又想了想,楚念禾的心中便有了答案。想是楚乐妍如今在府中不那么吃香,便有意拉拢了与楚念禾敌对的沈湘芸,想借她的手来对付自己罢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见周济还低头等着她回话,便神态自然地对他说道:“既然楼下那位姑娘想买,你就卖给她吧。”
“这……”周济有些慌张地抬起了头:“小姐……这药怕是不能轻易卖给人的吧。”
不能轻易卖给沈湘芸?楚念禾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不自觉地有些恼怒地说道:“那依你的意思又该如何?你是瞧着我心思恶毒,来劝谏我的吗?”
周济本是好心,生怕卖了这药,为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药铺惹来什么祸端。他也不知道楼下站着的沈湘芸与楚念禾有过什么过节,如今瞧着楚念禾动了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