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韶微微仰起下巴,这真是荒谬又可笑啊。
“好,林桑,你既然敢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这些,应该是自信自己已经掌握住了整个林家?”
“清韶,你有时候会有一点天真,既然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假的,你觉得我真的全心信任你、对你没有一点防备,甚至也察觉不出你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吗?”
林清韶闭了闭眼,“养虎为患。”
他难道不知道林桑是危险的猛兽吗?他当然知道,而且一刻也不曾忘记,否则他当初何必安排这么多人去监视她呢?只是这头猛兽的利爪从不曾对准他,而且完全为他所用,他自以为已经驯服了她,所以不由放松了警惕,反而落入了猎物的圈套。
只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甚至也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为这从未存在的爱情伤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回对林家的控制权,他不能让林桑带领林家去做什么拯救底层人这种疯狂的事情,那会毁了林家几百年的基业。
“即使你现在持有最多的股份,可是你名不正言不顺。大家认同你接管林家的前提你会成为我的妻子,但现在不可能了。这些年想拉你下去的人多得是,只是找不到你的理由,如果你不是以我妻子的名义掌管林家,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会有出手的理由,他们可以说你鸠占鹊巢,可以说你不择手段,利用我的感情得到这一切,然后又抛弃我。林桑,你信不信,不需要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流言就足以让你失去一切,甚至杀死你。”
世界对女人是严苛的,男人可以放纵,他们的感情问题可以用一句风流韵事轻轻带过,道德问题可以用一句无毒不丈夫加以装饰,甚至可以变成一种炫耀的资本。可是女人不可以,她们生来似乎就带着一座无形的贞节牌坊,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比不过这座牌坊的重量,无论她拥有怎样的功绩,只要有人戳一戳这牌坊,就能瞬间击碎她的一切。
同样的一件事,男人做了没有人会指责他,女人做了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直到她主动或被动地选择死亡。
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林桑都深深感受过这样的恶意。因为她异于常人的美貌,年少的时候她总被各种男人骚扰,但很奇怪,明明不是她的错,却没有人去指责男人,大部分人都在辱骂她,说她恬不知耻,是婊子,是贱货,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出来勾引男人。
她已经在这种事情上吃了太多亏。
“我当然相信,”林桑的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害怕,只是平静,甚至脸上还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清韶,你以为这些年没人对我用过这种手段吗?舆论战是成本最低但见效最快最狠的方法,你刚刚说的那些都不算什么,更不堪更离谱的都有,你要听听吗?不过看你的表情应该不怎么想听。这种事情每一天都在发生,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至于那些人,他们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有的已经腐烂在了泥土里。”
林清韶再次被震惊,甚至是觉得崩溃。
他知道林桑不是无害的小白兔,也不仅仅是带刺的玫瑰,可他不能相信,自己认知中温和完美的恋人会是一条带毒的美人蛇。他更不能相信的是自己竟然从没有了解过林桑,他看到的竟然只是她众多假面中的一张。曾经他有多迷恋她的完美,此刻就有多痛苦。
他怔怔地看向林桑,她神色未变,唇边还挂着那抹浅淡的笑意。
这笑意让他悚然一惊,身上猛然沁出冷汗,他害怕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可与此同时,他可悲的发现,自己对她的迷恋不可控制地加深了。
危险总让人敬而远之,可也最能挑动人沉迷。
“不要这么紧张,清韶,我只是借用一下林家而已,如果林家受损,对我也没有好处。虽然你的意见不能左右我的决定,可我不希望和你成为敌人,当然,选择权在你,”林桑拿起桌上的资料,又扬起笑容,“现在要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