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息头靠在枕头上,身边躺着的是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哥哥,前世最后的日子,他浑浑噩噩,完全没有心思去想未来,也不敢回忆过去,那段时间,未来没有光明,往昔早已一片黑暗,江程息进也不能,退也不是。
身体被一枪打穿的时候,他竟有一瞬间的轻松。恨吗,当然恨,如果不是王平和杨宇,他不会和哥哥天人永隔,不会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不停地缅怀过去。但除了恨,江程息也感到了解脱,死亡会带走一切,陷入黑暗的时候,他终于能够忘记所有的痛苦和悔恨,能够彻彻底底地放松一回。
然而一睁眼,看到的却是纸醉金迷的人们,耳边传来的却是熟悉又陌生的讨好,原来自己竟是重新回到了过去,一时间,江程息感到庆幸,因为悲剧还没来得及发生,自己可以用双手改写着一切,然而接下来,他心里又涌起一股难言的悲伤,也许上天让他重生就是为了弥补自己亲手犯下的过错,让他永远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对唯一的亲人所做的一切。
死者痛,生者悲。
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江程息转过头去,侧躺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哥哥的脸,他不会忘记过去,他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做过的一切,曾经那些痛那些悔恨永远不会因为重生而消失,江程息明白这些痛苦的记忆会永远伴随着自己,警戒着自己永远都不要再重复前世的错误。
江程离的睫毛微微颤抖者,他的眼窝有些深,带着点灰黑色,江程息伸出手来,在离自己哥哥脸半尺的地方微微的晃动着,描摹着。哥哥眼底的青色完全是因为常年的操劳才产生的,他还记得两个人都还是孩子的时候,那时候虽然他们都吃不饱穿不暖,身上也整天脏兮兮的,但那时候的哥哥眼睛明亮,眼角还没有细纹,眼底也不像现在这样染上轻微的青晕。
江程离已经睡着了,但江程息却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哥哥曾经的样子,藏在被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江程息发誓,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哥哥再早早的生了白发,所有可能会给他们兄弟俩带来不幸的人,他全部都会处理好。
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夜,依旧深沉,别墅窗户前的帘子被外面的夜风吹起,月亮从云层的阴影里透出一小半来,清冷的月光透进屋子里,照到地上。
华丽的大床上,兄弟俩平稳地呼吸着,均已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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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江程离觉得这是自己这些日子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了,弟弟给了他难得的心安,想到这孩子还躺在自己身边,他心里就暖融融的。
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想着江程息的脸,管家敲响门的时候,江程离有一瞬间的怔愣。
“进来。”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他把身子坐得端正。
老管家拿着一叠本子走了进来:“大少爷,这是二少爷生日宴会的请柬,先给您过目。”
江程离接过红色的本子,一页一页地翻开,那上面的名字他有些有印象,有些却完全没有见过,翻了两页,那些人看上去都不过是江程息的普通同学。
直到翻到第三页,江程离的眉毛拧了拧,指尖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
“有什么问题吗,大少爷?”管家看出了江程离表情的轻微变化。
“这个人,划掉。”
管家接过本子,低头看了眼那名字:王平。
管家曾经亲手操办过江程息十八岁时的生日宴会,那时候王平是那场宴会上的贵客,老管家在江家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很多事看得都比一般人通透,当年的二少爷喜欢王平,他就把王平当做这场宴会上最重要的客人,而现在的大少爷明显不待见这人,他立刻就按着大少爷的意思,毫不犹豫地把这位曾经的重要人士从本子上划去。
江程息二十岁的生日宴会注定要有所不同,也注定不会平凡。
自己哥哥忙着生日宴会的时候,江程息也没闲着,他并不想给哥哥添麻烦,许多事情还是在暗中进行更好。
这个年纪的他虽然还小,但却有了一批自己的心腹,想到王平以及他背后的人,江程息明白要搞垮他,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他完全可以选择一枪崩了那人,但一旦王平身死,他背后的势力必将倾巢而出,到时候双方拼个你死我活,谁胜谁负还是未知数,又或者谁都不是胜者,最后得到好处的人也许一直都在远处坐山观虎斗。
所以,江程息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身边是十四岁时就呆在他身边的孩子,只不过那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他恭恭敬敬地站在边上,身上黑色的西装上没有一丝灰尘。
江程息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他:“帮我去调查这个人,掌握的资料越多越好。”
年轻人恭恭敬敬地结果那叠资料,眼睛抬也没抬,江程息揉揉眉心:“季飞,你下去吧。”
年轻人得令,立马就退了出去,只留下江程息一人坐在椅子上,屋子里没亮灯,窗帘被拉得死死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