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老茧。
慕叔叔手上的老茧也在两指之间,不过是常年握笔写字留下来的。
而他说过善于骑射之人常年挽弓握刀剑,掌心和手指关节之间都会留下老茧。
难怪这个爹手上也有这么多老茧。
韫儿思绪飘忽了一下,手上力道一松,这支箭笔直的射出去,直挺挺的插在树干上。
破空的声音传来,握在一旁的咪咪跑了过来,蹭了蹭男人的锦靴,又跑到他肩膀上站着了。
颀长劲瘦的身形立在空旷的原野上,肩上还站着一个毛球。
扶玉眯着眼睛看向远方,伸手摸了摸小狸奴的脑袋,又摸了摸韫儿的脑袋,夸奖道:
“小家伙,做的不错。”
男人眼底淡漠的神色柔和了不少,低眸看着这个聪明的小鬼头,眸底残留着淡淡的慈爱,全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喜爱。
画面说不出来的和谐。
韫儿愣愣的看着这莫名熟悉的一幕。
明明没见两面,这个皇帝爹却总让他觉得……说不出来的亲切。
月上柳梢,扶玉把韫儿送了回去,连带着咪咪也一起给了他。
小家伙看着外面黑灯瞎火的,站在家门口,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句:
“我到家了。”
扶玉仍旧蹲下来和他齐平,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到家了,今日教的东西都学会了吗?”
韫儿点头,今天他学了很多东西。
这个爹显然拥有很丰富的经验,韫儿在他的教导之下射箭的技术突飞猛进。
黑夜里,扶玉微微勾唇。
爹娘都聪明绝顶,生出来的小家伙很聪明,也很懂事。
他被教的很好。
这都是他娘的功劳。
日后,他爹更会好好教他。
“回去吧,天也黑了。”
韫儿松开手,飞快的跑进屋。
扶玉看着他小小的影子,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一小会,一个小脑袋又探了出来,头上顶着雪白的一团咪咪。
韫儿眼巴巴的看着扶玉,支支吾吾道:
“……谢谢你。”
扶玉挑眉看他,没有言语。
“……我明天还去练箭,今天教的东西我会好好练习的。”
说完他就缩了回去。
扶玉则在原地看了一会。
他没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看了会儿楼上亮着灯的一间小屋。
一阵夜风吹过,楼上的窗户从里面打开。
原地就没了影子。
扶玉回到住处后,影卫皆跪在地上,伏地不起。
他却一言不发,与方才面对韫儿时的慈爱判若两人。
周身皆是恐怖的威压,扶玉任由他们跪着,直到一人支撑不住吐了口血。
在扶玉回来前,他们已经受了鞭刑,内伤未愈,只能一直撑着等候陛下发落。
踏进暗道里,扶玉的面孔隐在暗处,神色莫辨。
“没有朕的吩咐,你们的胆子倒是挺大。”
影子跪在地上,知晓擅作主张犯了陛下的大忌,理应以死谢罪。
他是陛下身后的一道影子,生死皆由陛下定论。
没有提前自戕,便是留着这条命再多说两句话。
“陛下,娘娘一直如此抗拒不知何时才能松口,不破不立,迟早要走到这一天。”
昏暗的地下室中刮过一道阴风。
桌上的油灯一颤动。
光影滑过那暗卫的脸,一张清隽的面孔却跪在地上冒死上谏。
太过维和。
扶玉不悦的拧眉。
影子察觉到了,默默伸手揭下这张脸皮,露出原来的样子。
“此事是奴才擅作主张,请陛下责罚。”
良久,扶玉离开。
“退下,日后不必在朕跟前。”
影子走的很快,陛下的命令他一向严格服从。
只除了这一件事。
虽然丢了影子的身份,但捡了一条命,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陛下没有继续责罚他,说明认可他的话。
陛下和娘娘之间,只能破而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