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注意保暖和摄取糖分，林以文仍旧将他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杨烁收了手：“没那么虚弱。”
出了社区医院，林以文打量了他单薄的毛衣，脱了羽绒服要给他披，杨烁又给她披了回来：“没这么娇气。”
“你……这会儿是回家吗？”林以文穿回衣服，小心翼翼地问。
她没有叛逆期，但她对叛逆期中二少年的那点心思拿捏得稳稳的，一定是跟家里矛盾了，看他伤势，矛盾闹得还不小。
“不回家。”
果真，外面这么冷，总不能放他在外面游荡。林以文便说：“那……要不要去我家坐会？”
林以文经常带同学回家，男的女的都有过，林妈妈是见怪不怪，非常开明的，是非常支持孩子交朋友的。
但带个浑身是血的朋友回家，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林妈妈没露出丝毫吃惊的表情，手一抬，合上了林爸爸还没拉圆的O型嘴。
林妈妈招呼杨烁洗澡，找林爸爸的衣服给他换，既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显露出好奇，更没有一丝冷淡，让人觉得添麻烦，那个度，拿捏得刚刚好。
林以文在心里啧了一声，为你骄傲啊，林夫人。
林以文在饭桌上给林爸林妈介绍，这是吴老师儿子，她的同桌。
林妈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关系不错，快快，多吃点肉，这个鱼不错。
其实他俩关系非常一般，但这个场合，林以文端着碗冲妈妈吐了吐舌头。
吃过饭，林以文便招呼杨烁到她房间里坐，林妈妈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听墙脚的。
林爸爸不时往房间努嘴，林妈妈拍他胳膊：“嗨，好朋友嘛。”
林以文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然也是敞敞亮亮的性子，丝毫不觉得叫男同学晚上到自己闺房有什么别扭。
林以文坐在书桌前温书，杨烁抱臂站在书柜旁边。
“你晚上有地方去吗？”林以文问。
“你有钱借我吗？我去酒店。”
“算了呗，你住我家得了，有个房间空着，等会我帮你铺床。”
杨烁没有回答，算是默许了。
林妈妈敲门，送了一盘哈蜜瓜进来，林以文递了一根果签给杨烁，两人便凑着脑袋吃瓜。
“跟家里人闹别扭了？”
“嗯，简直没法沟通。以前从来不管我，现在却想事事管着我。”
林以文听说过他们家的情况，杨老师是他们学校副校长，以前因为两夫妻工作都忙，便将杨烁从小寄养在小姨家里，外婆也好同时照顾杨烁和他表妹。
最近外婆去世，表妹一家移民去了美国，他因为要高考，去不了，只好转学到这边来，回自己父母家。
青春期的孩子，刚回到父母身边，可想而知是如何地看不惯彼此了。
“伤，怎么弄的？”林以文用手指点了点自己额头。
“撞镜子，撞的。”
林以文大拇指一竖：“厉害啊。”
“厉害什么呀，镜子没碎，头就这样了。”杨烁笑了。
“然后你又上手砸？”
“嗯。捶了十来下，手上鲜血淋漓，镜子只破了个皮。”
“你跑出来，老吴没追上你吗？”
“腿长。”
林以文噗嗤笑了，差点喷了哈蜜瓜：“我妈应该已经告诉老吴了，不然肯定到处找你。警察叔叔铐你回去就不大好了。”
第二天，杨烁穿了林爸爸的衣服去上学，吴老师见了，跟啥也没发生一样。
这一整天，也没像之前一样，总是变着方儿找杨烁聊天。
这件事过后，杨烁也进了林以文的朋友队列，同学们对于林以文能跟杨烁交上朋友，一点也不奇怪，毕竟林经文是人畜无害，人见人爱的。
那天下午他们一起回家，走到分岔路口时，林以文犹豫道：“你去我家还是……？”
杨烁愣了两秒，倒退着挥手，边笑边说：“不了，拜拜。”
他的笑，在落日余晖中，炽烈地绽放，让人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