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的开始,既如此,节骨眼上,她不该给萧歧添麻烦。
这么一想,阿蝉便决定把这件事瞒下来。
看着镜子里自己易容的那张脸,阿蝉想,这张脸是属于将军府夫人的脸,如果明日坐诊被有心之人发现,污蔑将军府和琅琊人来往密切,那反而又会招致祸端。
明日出诊时还是换下这张面具,用回自己本来的脸,对萧歧和将军府来说会比较好。
到了晚间,阿蝉照例服侍萧歧喝药,临近睡觉休息时,阿蝉还是打算跟萧歧报备一下。
“对了,之后每天中午午时我会出去一个时辰……为了找师父。”
萧歧闻言没什么反应,只是背着身子,淡淡道:“嗯,好,随便你。”
看着萧歧那有些拒绝沟通的姿态,阿蝉心里有点难受,她搞不清楚为什么萧歧这几日对她如此冷淡!
她有点憋不住,就想开口问问,可还没等她开口,萧歧却又转过身来。
他那双眼睛黑黑的,深幽如海,道:“对了,我想起一个事。既然你明天出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替我送个信?”
阿蝉忙不迭地答应:“好啊,送到哪儿去?”
萧歧拿出枕头底下的一封信,递过去道:“送到春月楼后巷的
古井边,那边有一些砖堆,你压在那棵槐树下面。”
阿蝉应下了,萧歧又故意补充说:“这是跟虎符有关的事,是能扳倒贺兰玦的关键。”
他紧紧盯着阿蝉的脸,不想错过她一丝情绪。
太子是皇储,他能说出这些话,其实很大逆不道。
如果阿蝉想要害他,光是这一句话,就够他人头落地了。
他就是在赌!
然而,萧歧现在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对阿蝉狠心到什么地步。
如果真的发现阿蝉背叛他,他会怎么办?
按照以往,他会毫不留情把她杀了!
可是,阿蝉也确确实实救了他,把他从炼狱中拉了出来……
就在萧歧胡思乱想的时候,阿蝉却义无反顾地把信接了过去。
“要扳倒太子不容易。我帮你!明日我保证把东西送到。”
萧歧顿住了,她这样说,就是愿意参与这件事,哪怕,这是一场罪至杀头的密谋!
她到底是愿意为了他,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帮忙。
还是只是将计就计,试图再拿捏住他的一个把柄?
阿蝉的眸子亮亮的,萧歧愿意跟她说话,也愿意再信任她让她办事,她心里是高兴的。
萧歧看到阿蝉那双明亮的眼睛,一时有点无法面
对她的目光。
他默默地钻回被窝,闷声道:“那好,既然事情都说完了,就睡吧。”
阿蝉点了点头,也卧下准备入睡。
夜很快陷入长久的安静当中,只有院子里稀疏的秋蝉还偶尔轻微地鸣叫。
良久,萧歧突然开口道:“喂,阿蝉,你讨厌将军府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阿蝉疲惫而均匀的呼吸声,她早已入眠。
萧歧辗转反侧睡不着,半支起身子,仔细看着阿蝉的睡颜。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而已,不知道是有什么原因却让他这么在意,一举一动都仿佛扯着他的心。
萧歧看了良久,轻轻吐了口气。
他默默想,阿蝉,不要让我失望。
……
次日清晨,阿蝉早早醒来,服侍萧歧用过早饭便匆匆赶往春月楼后巷,按照萧歧的嘱咐把事情办好,随后便按时去了长乐坊。
她在隐秘处露出了原来的面容,以楚无虞给她的行医凭证进了铺子,遵循楚无虞的意思坐诊。
楚无虞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当,无论是旁边帮忙记录的小药童,还是后面负责抓药的娘子,都已经准备就绪,阿蝉只需要坐下来看病就行。
阿蝉还是第一次自己独立坐诊,硬着头皮
给几位前来的病人诊治,好在他们的情况也都不很严重,阿蝉还算应付得来。
但她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一切只因为她现在这张脸!
她之前曾在贺兰玦身边出现过,因为那时无所顾忌,便从未易容。
可现在……自从到将军府,她就再没露出过真容,方才见到自己这张脸,甚至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她还是希望认出来自己的人越少越好。
然而有时候,祸端是怎么躲也躲不过的!
午时的长乐坊,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突然冒出来的阿蝉很快就被人包围起来。
“哟,瞧这女大夫,长得真俊俏啊!姑娘,你多大年纪,我给你撮合撮合姻缘呀!”
“啧,这一个女大夫,会看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