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还是……”
感觉到了眼前的黑暗愈发浓厚，好似一团捂住面的海草，任凭如何拨弄也无济于事。
窒息感如潮水袭来，吞没了赵一。
在这里，他所有的力量都不管用了，拳头上有千万斤神力，打在空气上也同样绵软。
念力，肉身，血脉神力，子不语神通，识海北冥仙山的力量，遗忘之触，以及至暗人格，克莉丝，苏青瑶……
所有的一切，在这泥沼一般的黑暗里，全部无声无息的消融，沉默着，沉默着……
为什么会这样？
意识愈发模糊，赵一渐渐无法感知自己的躯壳，整个人漂浮了起来，飞向了虚空之中……
没有了身躯的束缚，赵一却仍然可以感知到耳畔传来的低语声。
它们的声音正在逐渐放大。
直到某个程度后，赵一终于可以听清，这些声音并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窃窃私语，而是无休无止的谩骂！
漂浮于虚空之中的赵一，渐渐对黑暗有了感知。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连接着自己，低下头一看。
是他的血管。
那些血管拴住了他的魂魄，扯着他，不让他继续飞升。
而在那条漆黑的道路两旁，混沌状态的赵一总算看清楚他所面临的……
是人。
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楚数目的人。
他们姿态扭曲，奇形怪状，表情狰狞而怨毒，宛如木头石头一样定格在了那里。
噗！
又一条手臂狠狠刺入了赵一的身体，扯断了一些连接其魂魄的血管。
随着部分血管断裂，赵一再一次朝着头顶飞升了起来。
不过由于大部分的血管仍然还连接着他的魂魄，所以赵一只是飞了一小段距离就停下了。
但他看见了道路两旁无数拥挤的人群，正以跳帧般的不流畅定格动作朝着他一点点靠近，并且眼神怨毒而贪婪！
这些人的嘴巴无一例外都被缝合上了。
但不难想，赵一耳畔所听见的低语声……就是来自于它们。
“又是这条路上的失败者吗？”
赵一看着越来越多靠近自己身体的诡异人形，并未惊慌，神念飞速运转。
显然，眼下的境况想要靠蛮力通过是绝无可能的。
他的力量，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根本发挥不出来。
刺啦——
又一只手臂触摸到了赵一的身躯，血肉撕裂，赵一灵魂继续上升……
而随着赵一上升得越高，他也感觉到了生命消逝的空虚感。
他知道，若是任凭下方黑暗中的那些诡异人形撕扯自己的躯壳，他很快就会死亡！
赵一操纵着神念的视角抬头，朝着上方看去。
在距离他头顶不远处的天穹上，有一张极度扭曲的类人鬼面，它有着——
月牙般笑的眼，嘲讽苦难悲惨。
木偶般尖的鼻，欺骗天真纯洁。
毒蛇般绕的嘴，诋毁正义无辜。
钢锯般利的牙，撕碎诸般美好。
还有一双巨大的腐烂耳朵，由于外面烂得太多，以至于几乎看不出原来形状。
恶臭的脓水瀑布从耳洞里倒灌而出，不断倾泻在远处的黑暗地域！
若是常人看见如此掉san的面容，会在顷刻间陷入疯狂和混乱，被恐惧带入永无止境的深渊……
赵一虽然轻松抵抗住了内心诞生的恐惧，却也感觉到了大量的不祥力量汇聚成为了浪潮，一波又一波朝着他冲来！
他的念力，在这种不祥之力侵袭下被污染，开始发生了病变！
无数的恐怖的鬼怪出现在了他的识海之中，奇形怪状，花枝招展！
恐惧，愤怒，嫉妒，憎恨，抑郁，绝望……
可怕的负面能量在他的识海之中郁结，要将他也转化为怪物！
这些能量过于庞大，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感受着这些不断腐蚀自己的负面能量，赵一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懂了……”
他闭目，静心。
耳边无数咆哮，诋毁，辱骂，嘲讽，阴阳怪气……
这些东西，看上去不是实质的攻击，也好似无法对人造成伤害。
可实际上，在无形之中，伤害已经诞生了。
就像刚进入这条路上的赵一那样。
耳畔的低语，他甚至都不怎么听得清楚。
因为赵一对于外界的声音一直都不敏感，他也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他。
所以他刚进入这条路上的时候，几乎听不到那些声音。
不是那些声音太小，而是他的抗性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