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正在为新书搜集资料,这手札对她也十分重要,因此一时之间便有些迟疑。
唐鹤逢看出她心中有所顾虑:“苏小姐放心,我并非是为夺人所爱,只是想借来一观。”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何况来人还是恩师故人,苏媚并不好推辞,于是她引人进来:“唐先生请吧。”
唐鹤逢跟着苏媚往院子深处走去,穿过汩汩的溪流,走过蜿蜒小路,来到尽头处,便看到了一棵有些年头的老香樟树,叶子郁郁葱葱,将下方的桌凳遮的严严实实,右侧是一架秋千椅,紧紧挨着一片不大不小的菜圃。
后面掩着一栋两层小楼,门口挂着竹帘,看着十分雅致。
进了小楼,苏媚引人在沙发坐下:“唐先生喝什么?”
“白水便好,谢谢。”
苏媚便替他倒了水端过来:“唐先生稍等,我去拿手札。”
唐鹤逢微微点点头,动作十分克制。
进了二楼书房,那本手札就摆放在书桌上面,她拿起来离开了书房。
下楼时男人正在打一通电话,听到苏媚下楼的声音他抬头微微一笑,等她走到他对面坐下后他刚好收起电话。
他并未着急提起手札:“下雨了。”
经他提醒,苏媚这才注意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她转头向外边看去:“山里的天气一向阴晴不定。”
“只不过,今日家弟回国,司机刚刚离开去机场接人,可能要叨扰苏小姐片刻。”
苏媚对他的印象尚佳,加之恩师的关系,也答应的十分爽快,她将手札放到唐鹤逢眼前的茶几上便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媚的生活其实并不忙碌,除了固定的日子出去采买,她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鹤卿小筑。
每天的固定活动是至少一个小时的写作,其余的时间她基本都在打理鹤卿小筑。
日常打发时间的乐子就是看看娱乐节目,或者是画画、写字和煮茶。
她并不爱与人交往,比起人群的喧嚣,她更偏爱自己一个人时的寂寥。
鹤卿小筑也很少会迎来客人,大多时候都是一些学生,多是来自她的父亲苏朝哲的介绍。
当初鹤卿小筑选址时,苏媚走遍了临川周边的郊外小山,最终选了此处也是有缘由的。
人少,景色美,采买也还算方便。
鹤卿小筑刚刚建好那些年,除了苏朝哲夫妻从没有人来过。
但这里偏僻,他们一年能来两三次便不错了,时间久了,任凭苏媚再如何喜静,多多少少都出了些问题。
到了第二年,看她性格越发的孤僻乖戾,苏朝哲夫妇便开始犯愁。
让她搬出来她是万万不愿的。
无奈之下苏朝哲寻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临大美术系和摄影系的学生每年都会外出写生取景,鹤卿小筑附近的景色是临川数一数二的自然景色,虽说还未开发,但也吸引了不少人,只不过有时候人一多,住宿就成了问题。
苏朝哲和苏媚再三商议(其实是单方面的命令)后,苏媚决定拿出鹤卿小筑的三间房间用来招待这些来取景写生的学生。
又在苏朝哲的示意之下适当的收取些酬劳,不过也就够这些学生吃饭的饭钱而已。
苏媚不在乎这些钱财,也知道苏朝哲的好意,因此并不排斥,只不过默默重新装修了一遍鹤卿小筑,特意增强了隔音。
苏媚独居惯了,上楼进了书房后,忙起来便忘了时间。
等回过神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心下纳罕,并未听到唐鹤逢的声音。
于是下楼查看。
刚刚拐过楼道便看到他仍旧坐在方才的位置,一手微微撑着额头,一手握着那本同他手掌差不多大小的手札,看的十分认真。
虽说文人相轻,但此时苏媚看到他安静读书的样子却难得怔忪。
除了学生时代,苏媚见过的男人其实并不算多,在她见过的这些为数不多的男人中,十之八九又都是文人。
这些人或儒雅,或激愤,也能见有人目中不羁,满身潇洒。
似唐鹤逢这般的却不多。
她正想着,忽见他应是看的久了眼睛酸涩,慢悠悠的摘下了眼镜合上,用小拇指勾住,然后捏了捏鼻梁。
摘掉眼镜便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总之,以苏媚的词汇量竟然一时之间也无法找到一个确切的词语来描述眼前这个人。
似被她下楼的声音惊动,唐鹤逢忽然转过头看过来。
没有了镜片的阻挡,这样直观的面对他的眼睛,苏媚心中忍不住的感叹,真是一幅好皮相啊!
两人对视几秒,苏媚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直白的目光或许有些不礼貌,她面有赧意的收回了目光,一时之间视线不知道应该放到什么什么地方。
唐鹤逢看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