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上官浩澜,冷冷的道,“这个人,他密谋杀害了我的父皇,还杀了自己的长兄,他死有余辜!”
“殷胥,你……”舒沅气愤未平,那边浩澜拉了拉她的衣袖,“……馨儿,别管他们了……朕不行了……经不起折腾了……你……能再喊朕一声澜哥哥吗?”
上官浩澜气若游丝般的话语在偌大的极乐殿栋梁间飘荡,可是每一字每一句却如钢针般击穿着她的心灵。
“皇上……”舒沅泣而跪下,“澜哥哥……”
“好……好……馨儿,如果有来生,朕愿意……愿意……”上官浩澜的话到这里嘎然而止。
他到底还想说什么,还有什么心愿,在场的人已经无从
洞悉。
哭累了,泪流干了,舒沅渐渐松开了他的手,立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极乐殿外。
齐大顺三年七月底,齐武宗被雍王上官殷胥刺杀于极乐殿,并在总管太监郑英杰的协助下将他谋害先帝的情形公之于众。
八月,上官殷胥在群武将的拥戴下在极乐殿登基称帝,称齐英宗,改年号为祥和,这一年称为祥和元年,以萧止长为相。
十月,上官殷胥选妃,萧相止长极力推荐自己的亲外孙女贺兰心。
同年十二月,上官殷胥册贺兰心为后。
那都是在过去一年里发生的事情。
转眼又是一个萧瑟的冬季,再过两个月就是初春。
整个皇城内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
长长的冰凌悬挂在宫阙间的屋檐下,映射着七彩的光芒,分外的好看。
天地间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舒沅姐,皇上送来了一件雪狐冬衣,式样是宫中最时兴的,可要看看?”冬梅小声问。
在过去的半年里,上官殷胥没有杀她,将她从投降的夏国皇城中找到并接回京邑,仍封她为郡主,让她继续陪伴在舒沅身边。
这里毕竟也是她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也算半个故土,能再陪伴在舒沅身侧,她也安知认命了。
本来担心新皇登基,舒沅姐又是新皇之妃,她和她之子隆贤将会受到宫中新人的排挤。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宫中提供给紫竹殿的伙食是最好的,布料,用具一应俱全。
就连太监宫女什么的,也是挑最上的送。
可是,舒沅姐却时时的愁眉不展,闲暇时也不过抄抄佛经,赏赏花,就连曾经喜爱过的鸟雀也以守孝为名不再观赏,
饭食皆素。
此刻的窗前,舒沅迎着风,眼里流波照人
,雪样的面容在风雪的映衬下如瓷器般仿佛一碰就碎。
她真的很美。
往常,她从来没注意到这点,尤其是在换了那张面孔之后,只道她的力量能令两国的皇帝同时倾心。
心型的脸蛋,精致的五官,长眉入髻。
拥有这样面容的女人即使不笑也给人一种冷艳美人的感觉。
舒沅曾与她说过她换脸的故事,说一切都是因为平凡,她渴求已久的平凡。可是,说到底,这样一副新的面容并未给她带来任何的新气象。
她仍旧是她,华舒沅,传说中的萧若馨。
此刻的她却广袖舒垂的婷立于窗前,眸光苍凉而空洞的望着远方。
她说了一遍她没有回应,她再次略略提高了点声调:“舒沅姐,皇上就在殿外,他刚亲自送来了几件雪狐冬衣,您还是看看罢。”
眼眸流光一动,她略略瞥了这边一眼,漠然道:“冬梅,你宫中久呆就该知雪狐冬衣乃皇后宠妃一级所有,我等在新朝还未确立名分,怎可随意享受如此用度。”
她这一说,就连冬梅都哑然了。她说的没错,虽是武宗的贤妃,按理,新皇登册立后妃的时候就应当对她表示一个态度,或者贬斥她,或者同时晋封她为太妃,可是,新皇自登基以来关于她,他什么也没做,甚至连她所住的寝宫也没变换。
仅仅离新帝的寝宫乾朗殿不足十丈远,与贺皇后所居的寝宫紫微宫比肩,这样微妙的距离就连宫内也时常议论纷纷,这议论的话语不亚于当年议论萧素素与德宗。
见冬梅不语,舒沅继续道:“你和他说吧,谢谢他的好意,哀家心领了,让他回去吧。”
殿门“支然”开了,一抹明黄出现在殿门口:“馨儿,你就这样拒绝于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