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陈蜜的病房外面站住了脚步。从外面的玻璃看进去,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形容消瘦,犹若黄花。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印象当中那个眼神明亮容光四射的陈蜜已经憔悴得像是一截快点完了的蜡烛,苍白,精致的眉目之间还隐隐透着死气。
汪宁远闭了闭眼睛,他怎么会想到,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天会走到这样的地步。这样的境况,又岂是他愿意看到的。
握在门把上的手紧了几番,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微微一拧,稍微用力,将门给推开了。听见声响的陈蜜抬起头来,看见进来的人是他,原本一片死灰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光彩,仿佛绝世宝石一样,耀眼得让人不能直视。汪宁远看见她这样子,心里也是一酸。他们两个,一个躺在病床上,另一个站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终于,还是汪宁远打破了沉寂,张了张嘴,问道,“你.......好些了没有?”
陈蜜凄然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好些的样子吗?”汪宁远听见她这样说,脸上露出一丝歉然,垂首说道,“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本来是不想伤害你的,是你要用我家的生意来作要挟,我......没有办法。”
陈蜜本来就一片惨白的脸上更加没有血色,她笑道,“哈,是啊,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自取其辱......”
“我不是那个意思。”汪宁远立刻截断她的话,像是生怕她误会一样,说道,“如果你肯跟我和平分手,我们两个,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更加不想伤害你......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也感到很抱歉......”
“然后呢?”陈蜜挑眉,那张精致美丽的脸上满是讽刺,“你感到抱歉,还是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你就那么难受?那汪宁远,当年你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你既然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又为什么要抛弃我,转过身马上就和单丹阳在一起?”汪宁远张了张嘴,像是要解释什么,可是被陈蜜打断了,“你不用急着解释。你放心,当初说什么要让你家从此无立足之地不过是我的气话,就算我要这么做,我爸爸也不会任我胡来的。前段时间你们家生意上的亏损,并不是我陈家在里面起作用,是你们自己想多了。”她低下头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黯然,低低的,“这件事情,我根本就不曾对我爸爸说过。”她抬起头来,脸上全是讥讽的笑意,“你听见这样,是不是更加高兴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陈蜜抬起眼睛盯住汪宁远,在她目光的注视下,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想伤害你......”
“汪宁远。”陈蜜从床上起来身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她精神不是很好,连步子都迈得很艰难,却还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走了过来,汪宁远伸出手来想要扶她,却被她给躲开了。她站到汪宁远面前,同他对视,精致的眉眼上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却让她有一种凛然的气质,“我叫你进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
在她的目光下,汪宁远也沉默了。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却依然还是那些话,“对不起,糖糖,我做不到。”
“糖糖,违背自己的心意,我做不到。”听见汪宁远这样说,陈蜜立刻就怒了,她转身一扫,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面摆放着的果盘茶杯什么的全都被她扫了下来,跌在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立刻粉身碎骨,犹如她在爱情面前一样。
“你现在知道是在违背你自己心意了,那你当初决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呢?”陈蜜眼睛里的火焰几乎就要喷出来将他烧成灰烬。汪宁远看着她,目光却平静得像是一口无波古井一样,哪怕陈蜜再愤怒,都激不起他半点儿情绪,“当初的事情......是你先追我的......我也曾经以为我们两个会就这样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平淡一生。可是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单丹阳嫁入陈家不成,和我二哥分了手对不对?”陈蜜“哼”了一声,续道,“刚好你还贼心不死,见他们两个分开了,觉得自己有机会了,所以就冷落我。她嫁不进陈家,你又送上门去,是啊,汪家也是豪门,你也是豪门子弟,她单丹阳奋斗八辈子都积累不到这样的财富,你送上门去,她自然是来者不拒了,又怎么会管这个人是谁?是一直对她痴心不改的汪宁远最好,就是是个七老八十的老男人,恐怕她也要贴上去。”
汪宁远皱了皱眉头,想生气,又考虑到她的身体,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低声斥责道,“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不堪。”
“哈。是啊,我忘了,她单丹阳是多么的有本事啊,长得不漂亮,却依然可以把那么多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我二哥就算是结了婚依然对她旧情难忘,而你,明明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却依然在心里留着她的位置......”她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掉落下来,“汪宁远,这么多年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