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两人似乎隔阂全无,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再上,备受宠爱的皇妃,而明玲也不再是跟在她身后唯命是从的奴婢……
“小米……我……”
粟米躬身将她扶起,拉着她的手双目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明玲,只有我们两人时你不必有所顾忌,就像小时候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明玲有那么一瞬间是有所动容,恍惚着觉得自己与粟米还像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可以畅所欲言……只是起身抬头时,粟米身上花团锦簇的华服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只不过是粟米可以随意差遣的奴婢罢了……至少现在是……
即便粟米再如何花言巧语粉饰太平,她们之间的鸿沟依旧无法逾越……就好像她握着自己时那双柔嫩细腻养尊处优的双手……与自己干燥粗糙,做惯粗活的双手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娘娘……那是自然……”她一如往常一般笑得亲切谄媚。
“娘娘,我这也是为着你考虑,而今皇上对安家器重非常,您可千万不要为一时之气范糊涂与他们对着干……”
粟米席间也确实动过想要偃旗息鼓的念头……因而对明玲的看法也就十分在意,她一双秀气的黛眉微蹙,“那依你所言,我该如何呢?”
“您倒不如顺着皇上的心思来,与安家交好,而今你在前朝势单力薄,虽有心栽培人手,却一直未能成事,倒不如趁此机会将安家拉拢到你的身边,到时候文有安重,武有安一缓,等有朝一日,皇后驾鹤西去,有他们二人助力,你何愁登不上皇后的宝座?”
想到那个自己觊觎多年的位置,粟米眸光一亮,蠢蠢欲动……
“我怎么能不知道安家的妙用,我已多次让爹爹在前朝对安重明里暗里多番讨好拉拢,可奈何那安重是个千年修成精的老狐狸,凭爹说破了喉咙,他也只含糊着,不说是也不拒绝……倒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与他家那同样不争气的二公子臭味相投,两个纨绔子厮混到了一起……”
若是安重肯识趣入盟,她对安家在前朝的得势也就不会如此眼红了。
“娘娘,这就是机会哪!”
“明玲,这话从何说起?”粟米明亮的圆眸氤氲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一脸茫然的娇俏模样更显得我见犹怜。
“你想想,两位二公子能玩到一起,证明安家与我们还是有交集之处的,今日洛黛这事便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洛黛身上去了?”一提到洛黛她便联想到今日这事,便觉烦躁……都是她害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这么大的人……
“娘娘请想,看今日安将军这等不依不饶极尽羞辱的做派,定是恨急了她,咱们若是为安将军出了这口气,那岂不是咱们两家的关系又近了一些……”
粟米低头沉呤片刻后,觉得明玲所言确实有理,便点头道,“那丫头害得我几次三番被周觅欢那小贱人嘲讽,这口闷气,我也不出不快……”
“不过,现在也不是该算旧账的时候,还得吩咐下去,让她们尽心将她打扮一番后,如约送到将军府里……”
明玲颔首称是,只是低下头时,掩藏在阴影之中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粟米走后,周朝兴致更甚,载歌载舞直至子时,方才散去。
安一缓几人驾车回到将军府时,于他们先一步回来的招弟快步迎来,神色有说不出的怪异。
“将军……粟妃娘娘已将人送来,就在你的房间里……我也已经吩咐人将洗澡水备好……现在连人一起都在房间里等着呢……”
白容清闻言脚步一顿,秀致的眉头微蹙,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倒是安一缓神色寻常,只淡淡应了一句知道了。
奉还抬手拍拍招弟圆滚滚的脑袋,“你这小子,平日里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没想到这事上倒是挺机灵的,安排妥当……”
仑进忠咧着豁了两颗牙的嘴,笑嘻嘻地攀上招弟的肩,调侃着,“咱们的小弟弟终于要长大了……”
“仑黄头,瞧瞧你被打缺的那两颗牙吧,还好意思笑我……”
被戳中痛处的仑进忠还未等他说完便一把按住了他的脖子,押着他向里走去,“小东西……毛都还没长齐呢,一天天地仑黄头仑黄头地叫,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仑黄头!”
几人大笑着目送他二人吵吵闹闹地向屋里走去。
众人都再笑,唯有白容清满腹心事地望着安一缓离去的方向许久,最终长叹一声,闷闷不乐地向里走去。
奉还看出她的不寻常,正要上前开解之时,却被身后一位体形纤瘦干练的男子唤住,“奉师爷,仑黄头这名字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你跟我们也说说……”
那男子姓连名唤天,本事很大,善使流星锤,嗜酒如命,刚调来他们这个军营不过三年,对许久旧事都不清楚。
奉还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道,“那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