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黄在众人的或是震惊或是怨毒的注视之下瑟瑟发抖……如果眼神能有实形,能幻化成箭,只怕自己此时此刻就要被射成个筛子了……
这些人中,倒数安重最安之若素,安一禹最活跃,只见他几步上前从洛黄的头上取下束发的玉簪,一头青丝如瀑散下。
他细细端详着披头散发的洛黄,越看越觉得熟悉,“我说呢,怎么有人放着玉佩银票不抢,就抢衣服,原来是要穿着我的衣服继续扮男子啊……你说说,你怎么能扮得这么像,我都没瞧出来……”
安一缓见安一禹的手胡乱拨动洛黄的头发与衣物,不禁心下不悦,凝声斥道,“不可无礼!”
安一禹被吓得赶忙噤了声,偏头见安一缓黑着张脸,忙缩着脖子一脸乖巧地坐回了原位。
见到散发的洛黄,心中的疑惑顿时清晰了几分,洛克阳一脸震惊地望向余岑娴,望得越久脸色便愈发阴沉,接着便是由惊转怒!
“贱人!”他起身上前,一巴掌向余岑娴打去。
高高扬手在空中抡了个半圆,直打得她发髻散乱,扑倒的瞬间,脑袋阵阵发晕,脸已高高肿起。
洛克阳似还不解气,抬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向余岑娴的肚子,“你这个贱人,害我做了十多年的傻子!”
好容易挣扎着爬起来的余岑娴再次被他踹倒在地,捂着肚子像条死狗一般蜷缩成一团,被散落的黑发覆盖的脸上除了血有的只是置身事外的冷漠。
这等突如其来的事故将从未见过这等阵仗的安家三父子吓得不轻,除了安重还能稳如泰山纹丝未动之外,安一禹早已是一脸惊骇地跳起,那等架势,生怕闹出人命。
倒是一旁的洛赤与洛橙,一个依旧自顾自地发着呆,另一个则为自己多舛的命运而低声哭泣着……
显然,对此场景,他们已是司空见惯!
“娘……”最先反应过来的洛黄率先踹了安一缓一脚,趁着他吃痛之际,挣开他的手闪身护在余岑娴面前,生生替余岑娴挨了洛克阳的窝心一脚。
“滚开!孽障!”洛克阳几近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来,眼神凶狠似一头欲要将人生吞活剥的野兽。
洛黄却神色坚韧,毫不畏惧地与之对上……
众目睽睽之下,洛克阳只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信受到挑战,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被灼人的怒火逼得他高高抬手就要向洛黄的脸上打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凭空出现,在半空之中稳稳地将洛克阳的手按住。
众人凝眸望去,却见是挺拔如松的安一缓。
此时,安一缓清俊的脸上笼罩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阴霾, “我不准你再打她!”声音掷地有声。
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前凑!
洛克阳脸色阴沉如水,被安一缓攥着的双手似镶上了精钢一般,疼得刺骨。
安一缓有几分本事在身,手劲不小,身强体健的若比力气年近半百,养尊处优的文臣洛克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较劲不过的洛克阳唯有悻悻地将手收回, 却面露讥讽地道,“安公子,而今你还没成为我们洛家的女婿呢,洛家的事还轮不上你在这插嘴!”
似还想通过口舌之争,为自己找回一点微薄的面子。
见他吃瘪,一直神色冷漠的余岑娴骇笑出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再配上她凌乱的头发,以及张到最大的,血流不止,直将整个嘴巴乃至牙齿染红,露出血盆大口……
显得那般怪异而又癫狂……
“哈哈哈……”她笑得捂着肚子,浑身抽搐不止,“洛克阳!你除了对我一个女人动手还会什么?!”
“娘……”看着匍匐在地,状若癫狂的妇人,洛黄不禁眼眶泛红,鼻头微酸……
旁人或许不知道,可她记得余岑娴意气风发的样子。
还记得那年她十二岁,在归化教度过八年后,她终于适应了那等不人不鬼的日子,那时的她开始崭露头角,成为她师父门下的得意弟子。
也是在此之后,时隔八年,她终于再次见到当年将她扔在山洞之中,头也不回地走了的余岑娴。
她跟在师父后面,看着她信手拈起一根银丝将一人割首,动作之快,连飞溅出的鲜血都未能近得她身……
杀完一人后,她神色如常地转身与师父语笑嫣然……
从进门到离开的这近一炷香的时间里,甚至于……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抛给她……抛给她这个已经八年未见的女儿……
那日,余岑娴走后,她的师父难得话多,捡起方才余岑娴留下的那根杀人的银丝,一脸感慨地向她聊起往事,她的母亲年轻时的风华绝代,一双明眸时含春光,一笑百媚,勾魂夺魄之际便能取人首级……
可对于她来说,一笑百媚生的余岑娴却只存在师父的只言片语里……
从她幼时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乃至从归化教回到洛家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