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妈妈却是知道李氏心病的。
李氏嘴上不承认,心里到底害怕看到容粲,七娘子顶张和容粲几近一样的脸,若是成了李氏的儿媳妇,李氏只怕整个后半生都处在噩梦当中。
但李氏望着她,却又不能不回答。
陆妈妈只得斟酌着道:“夫人先前不是说这只是权宜之计吗?”
李氏悠悠叹口气,没有说话。
很久,李氏才道:“再怎么说,江枫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今儿听他这么一说,原知道这些年他的荒唐,我也有责任……总也想让他称心一回,只七娘子……回了再说吧……”
陆妈妈亲自沏了杯热茶端过来,奉给李氏。
几口热茶入口,李氏得身上热乎了点。
“到底我也只是承诺枫儿,说让他得了七娘子,却从未许诺过让他娶了七娘子……”
李氏说这话的时候,唇边又勾起了一抹冷笑,“七娘子不是生的招人吗?若是和别的男人传出点不干不净的事,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妈妈心里咯噔一声响,想劝又不敢。
倒是李氏还在自顾自说着:“孟良那个畜生不如的,不是也一直觊觎七娘子的美色吗?我让枫儿先得了七娘子,倒是要看看孟良还有没有那个脸来一出父子丑闻?就是太夫人,这阵子不是往宝霞阁里送东西送的勤快吗?若说她没有谋划七娘子什么,那是打死我,我也不相信的……若七娘子已经是残枝败柳,我倒要看看,太夫人还怎么谋划?七娘子还凭什么能越过十娘子。”
李氏这边正谋划着,宝霞阁苏蘅芜的卧房也在灯火通明。
如今平国公孟良虽然将玲珑她们的契给了七娘子,可玲珑先前在苏蘅芜的授意下找了小兰回家去传递消息。
玲珑的哥哥传回来的消息暗示的是,他们的行动还是受人监视。
敢情,平国公孟良将契还给七娘子,只是哄七娘子开心的
?
苏蘅芜心里想着事,手上穿针引线的动作并不敢停。
她以前曾听安宁伯夫人说过,太后的寿辰是正月初一,最最吉利的日子。苏蘅君先前能入太后的眼,凭借的就是献上去的那副双面绣的观音大士像。
太后在宫中多年,早年历经沉浮,与虽是亲生母子,却感情并不和睦。太后出身寒门,在圣祖朝选入宫时,起初不过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贵人,后来生下,母凭子贵,才提到妃位。圣祖却嫌弃昔年的太后出身卑微,将圣上指给先贵妃抚养,太后怕先贵妃不能好好栽培圣上,明明心中思念圣上见到圣上时却故意装的很冷淡,后来太后又生下了十四皇子,那时太后已经得了圣祖的宠,十四皇子又讨圣上喜爱,圣祖就允了太后亲自抚养十四皇子,是人心多是偏的,太后渐渐对当时还是四皇子的圣上就慢慢失了心。后来,夺嫡风波,尘埃落定后,圣上登基,十四皇子早年却是跟随八皇子的,被圣上一怒之下贬去看守皇陵,如今尚未回过朝。
这是太后的一段心病,却也无可奈何,心里更是清楚唯有多活着一天,才能保十四皇子命一天。太后热衷佛道起来,苏蘅君当初若是送的是别的绣品,最多也只得太后点个头而已。
苏蘅芜眼下手头正绣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从那日故意在玲珑面前装作悟了双面绣的绣法后,苏蘅芜就已经在准备绣佛经的事情。如今她行动处处受拘束,虽比往日好了点,却总究不能自由,白日里她在平国公府逛了几条路下来,也是想熟悉下地形,却看到每个门处都守卫多多。
想出去却是难。
但困在这里总不是事。
如今太夫人已经允了苏蘅芜可以出宝霞阁,又接连几回厚赏。
苏
蘅芜想她总是有机会能在太后寿辰那日将绣好的佛经送上去。太后如今喜欢以慈眉善目的形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以着安宁伯夫人对太后的描述,太后势必会跟当初招苏蘅君进宫一样,招了苏蘅芜进宫说话。
平国公孟良说戚家残留的后人如今正在回京途中,西北与京城路程遥遥,但圣上亲自派了人去护送,想来年前总是能到。
如果能同太后说上话,再求了太后让自己去戚家团圆,也算名正言顺。
只不知,平国公说的话到底几分真?
戚家后人的风骨又怎样?
能同梅妈妈联系上就好了……
玲珑剪了烛火,低着头看苏蘅芜绣的佛经。
“这双面绣倒是好看,只是却是真真费工夫,若是奴婢也绣的跟七娘子一般好,就好了,能帮着七娘子一起绣……”
苏蘅芜从玲珑身旁的绣筐里拿了一方绣帕,上头是玲珑用双面绣绣到一半的牡丹图,拆拆绣绣,显见的绣法还尚生涩,却是认真用了心的。
苏蘅芜指点了几句,就又赶着绣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