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不为所动,冷声道:“素日里皆是你们将他给宠坏了,与其他日杨家败在他的手上,还不如今日将他打死了干净。”
“娘……”
听着杨公子气息渐渐微弱的声声呼唤,杨夫人心如刀割,泪水滚滚落下。
“老爷要管教儿子,我也不敢多劝。只求老爷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我生养了两个女儿,如今将要五十岁了,好不容易养大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有个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
老爷既然要打死他,便就先打死我吧,咱们娘儿俩在阴司里,也好有个依靠。”
杨夫人的一番话,让杨老爷悲从中来,他同样年过五十,也只得这一个儿子,也只得这一点血脉。
杨夫人跪着,一路爬到杨公子的身旁,抱着他嚎啕大哭。
“我苦命的儿啊。若是你有个兄弟,便是被你爹打死了,我也不管了。”
杨公子已然是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片片的血渍染透了衣衫,十分触目惊心。
此情此景,让杨老爷有瞬间的眩晕,仿佛身上的力气全都被抽走了一般,他双腿发软,后退了两步,颓然地坐在圈椅上。
这一处闹得是一片狼藉,早有人赶到杨府老太君处禀报,不一会儿,便听
得小厮来报。
“老爷,老太太来了。”
话音还未落,便听得杨府老太君气喘吁吁的声音。
“乖孙儿,乖孙儿。”
杨老爷强打着精神,起身迎接。
“老太太,天晚了,您怎么来了?有话只管叫儿子过去吩咐便是。”
他是个孝子,对老太太一向十分孝顺。
杨府老太君剜了杨老爷一眼,冷笑道:“若是不来,只怕再也见不到我的乖孙儿了。”
说着,杨府老太君一把将杨老爷推开,径直走向杨公子。
她颤抖着手,掀开杨公子身上的衣衫,只见后背处大片的皮肤被打得青紫溃破,血肉模糊。
杨公子早已经动弹不得了,他低声唤道:“祖母……”
杨府老太君含泪。
“乖孙儿别怕,有祖母在。”
杨公子心中明白,杨老爷这一回气得很,只怕自己没那么容易过关,打也要打个半死。
在这种情况下,母亲是不管用的,唯一能救自己的人,就是祖母了。
他两眼含泪,可怜兮兮地半抬头看着杨府老太君。
“孙儿知道,祖母最疼孙儿……”
往日里生龙活虎的杨公子如今奄奄一息,杨府老太君心中是又急又痛,不禁潸然泪下。
杨夫人连忙将杨府老太君搀扶着
坐在圈椅上,替她拍着后背,好一会儿,方才将气息平顺。
杨府老太君神情冷肃,开口道:“论理,你管教儿子,我不该干涉,可管教也得有分寸,不问青红皂白地一顿打,就能将孩子管教好?”
杨老爷垂手,躬身,恭敬地说道:“为儿的教训儿子,也是为了杨家,为了光宗耀祖。”
“胡闹。”杨府老太君拔高声音,训斥道:“孙儿若是被你打出个好歹,别说光宗耀祖了,只怕杨府就从此永远断了根。”
杨老爷默了默,抿着唇道:“老太太,下猛药才能治沉疴。孩子不但碌碌无为,而且四处闯祸。这些年,明里暗里,为了他的任性妄为,搭进去了不少人情和银子。将来杨府交到他的手里,我如何能够放心?”
杨府老太君眼皮半耷,知道杨老爷今日这样生气,应该是为了晋王殿下亲自上门要人的缘故。
她思索着,半晌,方才开口道:“一个丫鬟,惹出这些事端,红颜祸水啊,杨府留她不得了。”
见母亲直到如今还认为裴若华是齐穆的丫鬟,杨老爷很无奈,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往日里的小事,糊涂些也就罢了,大事也拎不清,偏偏又是自己的母亲,真真是
无可奈何。
他含混着应道:“母亲说得是,原就是咱们的不是,本应将人送回去,再赔个不是,这事儿便算是了解了。可是,这逆子非要将人留下,将晋王殿下给得罪了,这便不好办了。”
杨府老太君厉声道:“一个丫鬟而已,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她有晋王殿下撑腰,咱们还有吴王殿下呢。”
杨老爷扯了扯嘴角,朝杨夫人递了个眼色。
杨夫人心领神会,躬身附在杨府老太君耳旁,轻声说了几句。
果然,只见杨府老太君脸色大变。
“什么?那丫头可能是晋王妃?!”
杨夫人小声道:“还不能确定。不过,如果是一个丫鬟的话,晋王殿下大可不必大费周章。”
杨府老太君目露凶光,狠狠地地瞪了杨夫人一眼。
她可没忘记,是杨夫人对自己说那姑娘是晋王身边的丫鬟,就是有这个前提在,自己才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