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
三太太只感觉一股火气上涌,这两天,她和大太太低眉顺眼,精心伺候,老太太无论说什么,都应承着照做,不敢有一丝一毫忤逆,可是这位老太太可折腾人,要粥要汤,小厨房巴巴的送来了,她又说没胃口,要茶要水,递到嘴边不是冷了就是热了,这些都没什么,细心些,辛苦些也都能应付过去。
最过分的是,她动不动就让人跪下,手里的汤粥茶水直往人身上砸。今儿上午,大太太和三太太就已经换过了两套衣裳,如今一地的碎瓷片,真跪下去,膝盖也就遭殃了。
老太太自己受伤了,也要拉着别人同她一起受苦,这心理也太阴暗了。
眼见着三太太压抑着的情绪就要爆发,大太太连忙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音飞快道:“三弟妹,老太太受了伤,心情不好,你多忍耐些。”
三太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隐在袖管里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正是体谅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了伤,身体和心里都不自在,这才一忍再忍。她明白,老太太之所以对她和大太太百般刁难,完全是借题发挥,意在责怪她们办事不力,这才在路上出了事。
可老
太太也不想想,这一回出门的一应事项,都是二太太推荐的李总管一手安排的,当初这个李总管,也是老太太亲自同意的,要怪也怪不到她和大太太的头上啊。
“若华给祖母请安。”看到这里,裴若华施施然地走出来,裙摆翩翩,“祖母今日感觉可好?”
裴若华的出现,让大太太松了口气,老太太让她和三太太跪下,她们就得遵从,否则,人人都只会说她和三太太不孝,而不会说是老太太不慈,但裴若华这么一打岔,兴许老太太就不会揪着这一茬不放了。
然而,大太太想错了,老太太岂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她冷冷地瞥了裴若华一眼,从鼻孔哼了一声:“死不了。”
说完,她的目光又再大太太和三太太扫过。
“我叫你们俩个跪下!”
她阴狠的目光,像是一条毒蛇,让人心里发寒。
大太太深深地吸了口气,罢了罢了,跪就跪吧,只盼她遂了心愿,不要再磋磨人了。
就在她双膝往下坠的时候,裴若华握住了她的手臂。
大太太的眸光不由得落在了裴若华身上,只见她面如秋水,一副淡定的模样。
“老太太,您兴许没有留意到,地
上满是碎瓷片呢,您让母亲和三婶跪下,万一她们受伤了,告了病假,谁来伺候您啊?”
她们不来伺候你,你又去磋磨谁呢?
“你的胆子不小啊,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都不敢这样和我说话,偏偏你敢!”老太太冷声道。
裴若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然是因为老太太慈祥,所以我才敢畅所欲言。”
老太太冷若冰霜。
“好一个畅所欲言,难道你以为,你要进入学宫了,我就不敢罚你了?”
裴若华低垂着眉眼。
“若华不敢。”
她眸光微闪,一步一步地走近老太太的床榻。
老太太狠狠瞪着她。
裴若华躬下身,凑近老太太的耳旁,用只有她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母亲和三婶不在,老太太就只能磋磨丫鬟婆子,可这,哪里有磋磨世家千金有意思。老太太,您说是么?”
老太太身子一抖,脸上“唰——”的完全失去了血色。
“你……”
裴若华是怎么知道,她心中最为隐秘的想法的。
诚然,她疼爱二太太,因为二太太是她的侄女,血浓于水。而她厌恶大太太和三太太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因为她们的出身高,就是所谓的名门
贵女。
老太太年轻时,她的父亲贾老爷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官。长成之后,她的母亲带着她参加各府举办的宴会,开始时,她很是兴奋,穿着最好的衣裳,带上最精致的首饰,一心想要在宴会上出风头。不料,她非但没受到赞赏,却经常受到一些名门贵女的白眼,甚至是欺辱。
她满腹的怨气,但她的父亲说了,她不能反驳,也不能反抗,只能笑嘻嘻地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久而久之,她心里对于那些出身世家名门的贵女极为厌恶,却又无可奈何。
后来,她机缘之下,嫁入了临安侯府,成了正正经经的侯爷夫人,可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她本以为这样就能够扬眉吐气了,在参加宴会时对旧日相识的夫人们爱理不理,瞧瞧,你们以前看不起我,但是如今,我足够尊贵了,已经不稀罕你们的友谊了,你们后悔吗?
很遗憾,羡慕老太太的千金小姐们并不多。因为一来,那些千金小姐们嫁的人都是门当户对,而她只是填房,临安候的原配丁夫人留有子嗣,并且被封为了世子,就算将来她生下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