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不知裴若华为何要这样问,但事关采买,不是小事,而且谭氏和高氏也在场,她不得不应道:
“京城里能够做出金银线的只有两家,一家是长兴隆,另一家是云裳阁。咱们府里的金银线,一向是从长兴隆采买的。”
裴若华紧接着问道:
“之前就没有从云裳阁采买过么?”
二太太没好气地应道:
“我掌家理事,循的是老太太的旧例,只从长兴隆采买。”
裴若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而裴秀英见到这个笑容,只感觉心头发冷,难道她刚才,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裴若华淡声道:
“二姐姐,我给你的金银线,是云裳阁的。”
裴秀英愣住了,脑子“轰——”的一声炸响,顿时一片空白。
“不可能!你给我的金银线的线轴,分明就跟府里的一模一样,怎么会是云裳阁的!”
裴若华瞥了他一眼,还在继续说着:
“水芹缝制衣裳,早将府里分发来的金银线用完了,我便让黄嬷嬷到外头买了用。当日二姐姐到我屋里来,哭哭啼啼地求我给她一些金银线,我便将云裳阁的金银线给了她。
据我所知,云裳阁
的金银线和长兴隆的略有不同,要粗一些。表面看着不明显,但如果仔细分辨,应当能够区别开来。
既然二姐姐说在绣品上用的都是长兴隆的,那么我想,我给她的云裳阁的应该还在吧。”
裴若华给裴秀英的金银线确实还在她的屋子里,她当初问裴若华要金银线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拿到手就仍在一旁,并没有真的打算去用它。
裴若华唇边含着一抹调侃的笑意:
“我嫌云裳阁的线轴不好看,便将金银线缠在了长兴隆的线轴上。误导了你,真是抱歉啊。”
裴秀英张口结舌,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你……”
裴若华一直在防备她。
而她当时心里一方面忙着算计,另一方面忙着做绣活,竟然就粗心大意,将金银线的不同给疏忽了过去。
她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她恨裴明珠,她辛苦绣成的绣品,凭什么要被裴明珠夺取?凭什么裴明珠光芒万丈,自己只能躲在阴影里。她恨裴若华,明明她也是庶女,明明之前的裴若华比她要差千百倍,可是如今,裴若华分明是翻身了,苦苦挣扎的人只剩下自己。
明明计划得好好的,将用在绣
品上的金银线中间锉细,然后谎称这些金银线是裴若华给她的。
她知道绣品完工之前,二太太和裴明珠肯定要过来亲自验看的。所以她就在戒指里藏了一个锋利的小钩,当她的手拂过绣品,其实是用钩子将金银线钩断。
凭着二太太的性格,亲眼见到绣品毁了,肯定会非常生气。
这样一来,不仅仅裴明珠无法敬上陛下寿辰的贺礼,无法出风头了,而裴若华也会因此而倒霉。
一箭双雕。
可是如今,完了。
全完了!
在场的人都不蠢,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一簇簇的目光如有实质,齐刷刷地看向裴秀英。
虽然明白大势已去,但裴秀英并不想就这么认输,她的内心还在挣扎着。
“老太太,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不知道……”
谭氏冷声道:
“绣品是你亲手做的,你不知道,谁知道?”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黑,竟然朝自己的姐妹下手,所以就连向来和善的谭氏也忍不住开口斥责。
裴秀英脸上挂着泪水:
“不是我,真不是我……是三妹妹,一定是三妹妹……”
裴若华扬了扬眉,都到这个时候了,裴秀英难道还以为这
样拙劣的伎俩就能够陷害她,裴秀英也未免太小看她了吧。
“二姐姐,当初你说是你出了错,将金银线用完了,又担心二婶责备,不敢说出来,这才请我帮你。那么这一回,你是不是又出了错,将要作为陛下寿辰贺礼的绣品给毁了,担心二婶责备,所以又想请我帮你?
其实你根本不必要担心啊,二婶为人贤惠,并非你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就算她责备你犯了错,但目的肯定还是为了你好。”
说着,裴若华转头看着二太太,笑道:
“二婶,是不是这样?”
二太太瞪着裴秀英,恨得牙根直发麻,原想着这是裴若华的错,正好在老太太面前闹上一场,大房为了弥补,必须拿出点珍贵的东西来代替那幅“龙腾虎跃”,作为裴明珠敬上的寿辰贺礼。
没想到竟然是裴秀英贼喊抓贼,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二房。
三太太看热闹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