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已是有了七分醉意,被苏姨娘这般摇晃着,越发晕晕乎乎的了,脑子不好使,便开口应道:
“成,就让三丫头去吧。”
苏姨娘顿时眉开眼笑,一把搂住老太爷的脖子。
“那这件事就不劳烦老太太操心了,一切都交给我来安排吧。”
老太爷就喜欢看她这样娇俏的模样,拍了拍她玉藕般的手臂,笑哈哈地道:
“成,你说了算。”
……
临安侯裴府的车队缓缓地行进在山路上,目的地是城外西郊崇山峻岭中一座名为隐贤的道观。
比起无忧观这种知名的,又有得道高人护持的道观,隐贤观的名头知道的人可就不多了。不过苏姨娘说,隐仙观只是低调,其实很灵验的,香火和信众都不少。
说来也怪,老太爷一向精明,却一头栽在苏姨娘身上,被她迷得七荤八素,既然她说隐贤观好,那就隐贤观吧。
裴若华抬起手,轻轻撩起小窗帘幕的一角,透过窄窄的缝隙,望向远方。
树荫遮天蔽日,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受到惊吓,扑腾飞起,一声声的鸣叫划破山林的寂寥。
山崖上,生长着各种不知名的小花,也许色彩不够斑斓,也许模样不够惊艳,
但,它们总是默默而又坚强地扎根于此,无惧风雨。
裴若华低垂着眉眼,将手落下。
苏姨娘真是好手段。
当老太太听老太爷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老太爷又说,裴若华出府祈福的一切事宜,都交由苏姨娘打理,老太太就不必操心了。
这算是什么事儿?
先不说替侯府祈福这么大的事儿,理应从长计议,这不声不响的竟然交给一个通房丫头生的女儿,有这样办事的么?
这也就罢了,让一个妾全权打理又是什么意思?她这个正房嫡妻还没死呢!
老太太气得七窍生烟,鼻翼一张一翕,呼出来的气,都好像带着火星,但又不敢明着和老太爷犟,当天夜里,就“病了”。
裴若华勾了勾唇,苏姨娘,自己正想要找她呢,没想到她自己跳了出来。
无论这一回,苏姨娘安的什么心,裴若华都断不会让她如意!
突然,骑马开路的小厮停了下来。
对面,慢条斯理地驶来了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车上没有任何装饰,极为朴素。
小厮抬手一指,厉声喝道:
“来者何人?”
根本就没人应答他的话,只见驾驶黑
色马车的车夫双眸精光一闪,口中发出一声长啸,手里长长的马鞭扬起,破空而至,来势奇诡,“啪”的一声,卷住了小厮的脖颈,将他甩落马下。
“哎哟——”
小厮一声痛呼。
这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响,黑色马车的车顶破裂开来,四个人身着黑衣,黑布蒙,面手拿着锃亮的长剑,凌空飞了起来。
黑衣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裴家的随从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杀到身前,剑光一闪,又砍下了四名骑在马上的小厮,鲜血四溅。
马受了惊吓,撒开蹄子就跑,不一会儿,规整的车队就被惊马给冲乱了。
“保护三姑娘。”
一个沙哑的声音吼道,只见他手握一把大刀,像是一只,从随从中飞身越出。
“是波叔。”
车队中有人惊叫出声:
“老太爷身边的四大贴身护卫之一,武功高强,是武道七重境的高手,没想到竟能看到他出手。”
此行,老太爷连波叔都派出来了,可以想见他对于三姑娘有多么的重视。
刀剑相击,锵锵声传来,爆出一簇火花。
黑衣人四人围攻,波叔虚晃一刀,如同滑鱼一般,险险从两个黑衣人中间
擦过。
波叔顶住了黑衣人的第一波攻势,黑衣人迅速地移形换位,踮脚一跃,拔地而起,在两三丈高处,突然停顿,身体一转,剑尖同时直直地朝波叔逼将过来。波叔也不示弱,使出了看家本领,刀锋抡了一圈,将剑尖生生逼退。
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前有攻击,后有围堵,以寡敌众,真气大量消耗,饶是波叔武功高强,几十个回合下来,也渐渐变得难以招架。
一个黑衣人看出了端倪,大叫一声道:
“弟兄们,杀啊,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做好了这一票,咱们就发财了。”
听着这架势,倒像是打家劫舍的山贼。
其他的黑衣人闻声,精神一振,攻势更为凌厉,围绕着波叔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波叔一个穿插冲了过去,刀锋横劈,刺破空气,割断了两个黑衣人的喉咙。一招之后,波叔身体一晃,急速后退,窜出七八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