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华确实有些饿了,她扫了一眼,那些点心里,有水晶小虾饺、燕窝千层糕、玫瑰山药糕,林林种种。
一旁的海嬷嬷接口道:
“太太胃口不好,我就下厨做些她喜欢的点心。三姑娘,你试试看喜欢哪一种,往后嬷嬷给你做。”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人与人的感情都是慢慢相处出来的,谭氏因为裴正明的缘故,一直对裴若华心存感激。不过裴若华也并未因此而自傲,待人行事还是和以往一般,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谭氏每每和海嬷嬷说起,都是赞叹,对她更高看了几分。
“那是我有口福了。”
裴若华微微笑着,捻起一块玫瑰山药糕,糕点做成梅花状,小小巧巧的,通体雪白,很是诱人。她一口便把玫瑰山药糕给塞进嘴里,入口即化,还带着玫瑰花的清甜,真是美味极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满桌子的点心被裴若华吃去了一小半,她满足地眯着眼。
“太好吃了,海嬷嬷,你的厨艺可真好。”
海嬷嬷拿过手边的一盏茶,递给裴若华,笑道:
“三姑娘喜欢,嬷嬷就高兴。”
裴若华喝着茶,跟谭氏拉起了家常。
“母亲,您生病这事儿,
可派人告诉哥哥了?”
裴正明腿上的伤好了之后,就回到松山书院念书去了。
提起裴正明,谭氏的眉宇间舒展了些许,她摇摇头,道:
“我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没得打扰他念书。”
经历了腿伤一事,裴正明仿佛在一夜之间成长了,整个人沉稳许多,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开始专心于念书文章,对于谭氏而言,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正在说话间,门帘被掀开,一个小丫头走进屋子,朝着谭氏屈了屈膝,道:
“大太太,文寿阁那边来传话,让您过去。”
谭氏闻言,眉尖微蹙。
她自病了之后,虽然没有亲自到文寿阁去请安,但也是日日派了嬷嬷过去点卯,规矩是一丝不乱的,怎么这会儿又有人来找,莫非是老太太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来刁难她不成?
摊上这样的婆婆,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你对来人说,我身体不适,就不过去了。”
小丫头应道:
“说了,可是来人说事情很重要,大太太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来人有说是什么事情么?”
谭氏有些纳闷地问道。
小丫头摇摇头。
“没有说。”
谭氏想了想,并没有头绪,便对小丫
头道:
“你去回话,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大太太。”
小丫头应了一声,便退下来。
谭氏掀开薄被,强撑着站了起来。
“嬷嬷,让白鹭进来给我梳妆。”
海嬷嬷连忙搀扶着谭氏,面上带着几分担忧,道:
“太太,您的身子撑不住的。”
谭氏咳嗽了几声,叹息着道:
“撑不住也要撑,否则,就是不孝。”
大雍帝国,讲究的是孝道,凡事孝第一。“七出”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孝,如果儿媳妇不孝顺公婆,就可以被休掉。
女子不易。
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大雍帝国的女子整个人生都是依赖男人而活。
穷苦人家出身,为了生计,不得不去干苦力,又或是成为丫鬟。
如果是大户人家,虽然衣食无忧,但从小就耳濡目染,自己的母亲和父亲的小妾争斗不休。嫁人后,就轮到自己和丈夫的小妾争斗不休。
可谓是一生都无法得到安宁。
若是像谭氏那般,嫁给了一个冷心冷情的夫君,倒是不用担心小妾的威胁,然而自己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夫君几面,守活寡似的,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裴若华心里不忍,劝道:
“母亲,您的病体未愈,还是好好歇着,我到文寿阁去看看吧。”
听到裴若华关怀的话语,谭氏嘴角勉强扯出一点笑容。
“若华有心了,不过,既然文寿阁特特派人来传,只怕我不去不成。”
裴若华默了默,道:
“您说的是,那我陪您一同去吧。”
谭氏拍了拍裴若华的手,笑道:
“好。”
白鹭伺候着谭氏薄施脂粉,换上了一身胭脂色洒金长褙子,枚红色马面裙,黑发挽成飞仙髻,用一套赤金嵌翡翠头面,发髻的一侧,别着一朵新鲜的山茶花,水灵的花瓣在日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泽,这么一打扮,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文寿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