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华一皱眉,明眸看着裴秀英似笑非笑的道:
“二姐姐,你特意在此处等我,是为了找麻烦吗?”
裴秀英讽刺道:
“我哪儿敢啊。如今坊间都在传闻,裴家三姑娘有大造化了,遇仙儿了,三妹妹今时不同往日啊。”
裴若华点点头,径直朝着门内走去。
“既然知道我今时不同往日,那你便少说两句,免得惹来口舌是非。”
“你……”
裴秀英心口一窒,这废物今儿怎么这样伶俐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顶嘴。
身为庶女,虽然有卢姨娘在一旁帮衬,但按照规矩,裴秀英还是要受到嫡母的约束和管教,加上有个光芒四射的嫡姐裴明珠压着,日子过得并非总是称心如意,好在府里还有一个可怜,惨淡的裴若华。
受了气,便通通都发泄在裴若华的身上,只有在那时,她才感觉到神清气爽,压抑和烦闷一扫而空。
她昨日被嫡母不阴不阳地斥责了两句,知道裴若华今日回府,本是要来看笑话的,再讥讽几句出出气,谁知碰到了个硬钉子。
看那两个婆子像是看戏似的站在一旁,勾起嘴角,脸上显露出有些揶揄意味的笑容,裴秀英怒火
在胸中翻腾。
“你给我站住!”
裴秀英喝道:
“三妹妹名声本就不好,如今因为你的缘故,咱们裴家又成为了市井黎民、贩夫走卒口中的谈资,临安侯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遇仙儿,实在是太可笑了,我说你应该是妖孽才是!如果我是你,真不如死了算了,你倒是不以为耻,还有脸回来!”
听了她这话,裴若华冷冷一笑。
“我的名声好不好是我的事,与你何干?我回不回来是我的事,又与你何干?至于裴家的脸面,祖父祖母还未曾发话,你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难道你能代表裴家?你说我是妖孽,”裴若华扫了裴秀英一眼,冷哼道:“我还要说你是扫把星呢,整天口舌不停,惹是生非,必将招致家宅不安。”
裴若华收回目光,黝黑的眸子显得更为幽深,她施施然地迈开了步子,擦着裴秀英的肩膀,走了过去。
裴秀英气得七窍生烟,眼睛都快要喷来。
反了天了,这废物竟敢说我是扫把星!
真是不知死活!
裴秀英脑子一热,冲上前抬起手就要向裴若华扇过去,不料,裴若华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脑海里登
时闪过一些清晰的场景——
裴秀英指着原主的鼻子猖狂辱骂,奚落殴打,滴水成冰的大冷天往她身上浇凉水,指使丫鬟用剪子把她的衣裳剪烂,将她关在小厮仆妇用的茅厕里……
裴若华眸光冷凝,反手给了裴秀英一个耳光。
如果有人挑衅,就打回去!
她从来就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
“啪——”
那个耳光势大力沉,打得特别响亮,裴秀英被打得偏过头去,漂亮的脸颊红了一片,满头的朱翠叮当作响。
周遭突然安静了。
此时的裴秀英没有油纸伞遮挡,细雪洋洋洒洒,落在她身上。不过片刻功夫,沾在乌发之上冰珠融化,挂上了点点滴滴的水光,身上的斗篷也渐渐润湿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裴秀英眸光赤红,愤怒的盯着裴若华。
“裴若华你疯了,竟然敢打我!”
裴若华的嘴边浮起一抹淡笑,眉目间却越发的凌冽。她的五官本就生得好,这秀丽娇美的笑颜,却让人心中无端地生出恐惧。
“二姐姐,以往我对你的忍耐不代表软弱,也不代表退让,我只是在给你机会,姐妹一场,我不愿撕破脸皮。但,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肆无忌
惮地得寸进尺!”
比她强大的人她无法还手,就只有欺负比她弱小的,从中得到成就感借以掩盖自己的自卑,裴秀英此人,心理已经扭曲了。
裴秀英一脸狰狞,声音充满着怨恨道。
“裴若华,你别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随你。”
裴若华冷冷的声音如磬相击,敲打着裴秀英的耳膜。
裴秀英心中极恨,却被裴若华镇住,不敢闹下去。
贱人!
裴秀英暗自叱骂,暂且先放你一马,且看这废物能得意到几时!
星星点点的碎雪飘散,落在青石板小路上,无声无息。
裴若华慢慢地走着,鹿皮毡靴偶尔踩在雪粒子上,留下些许浅浅的印痕。
甘蓝紧跟在她身后,撑着油纸素伞。心里的话转了一圈又一圈,甘蓝张了张嘴又合上了,还是没有说。
裴若华步子一步不乱,轻声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在我这儿,无需躲躲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