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是谁……”
那妇人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似乎有一股力量攫住了她的心神,她直觉不妙。
无奈眼珠子直直的,倒映着裴若华的模样,她脑海里“轰——”的一声鸣响,好像一直一直有声音不断地重复着裴若华的那句话——我不是三姑娘,那我又是谁呢?
这强烈的暗示,使得她被吓得不轻,表情又是惊恐又是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颤抖着声音道:“不可能!三姑娘明明已经死了,盖棺时我是亲眼瞧见的,不可能……”
虽然是数九寒天,可那妇人的鼻尖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当初,裴三姑娘的一应后事,全都是她一手张罗的,三姑娘的模样,她记得真真的,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面前的这张脸,看着看着,就和她脑海里的三姑娘重叠在一起。
这时,一名中年男人走上前来,站在那妇人的身旁,他瞥了一眼裴若华,压低声音训斥着那妇人道:“你这是怎么了?魔怔了?”
他中等身材,面上带着些许老态,眼皮松弛,眼角下垂。
那妇人闻声,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把抓住中年男人的手臂,急声道:“当家的,她说她是三姑娘……”
“闭嘴!”
中
年男人喝道。
那妇人一哆嗦,立时噤声,缩在中年男人的身后。
中年男人微眯着双眼,深深地看着裴若华,他心中虽然也因为那妇人和裴若华的对话翻江倒海,但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所以脸上依旧沉稳。
裴若华便也就静静地站着,不言不语。她身姿笔挺,神色从容,眼里波澜不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雍容,有自信,有骄傲,还有气度,就像是冬日里的梅花,霜欺雪压,却不屈不挠,傲然而立。
中年男人垂下眼帘,掩住了目光。
“姑娘,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裴家的三姑娘已经故去多日了,死者为大,还请你对她有一份尊重。”
众农户也从刚开始的震惊回过神来,心中开始怀疑,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吴总管说得对,什么鬼啊怪啊的,分明就是她在搞事情。”
“就是,这世上哪有鬼啊,反正我没见过。”
……
裴若华抿着唇,眸光清透。
“你就是这庄子上的总管?”
吴总管点了点头,他一家是裴家的世仆,但却不怎么得主家的重用,所以被派到这个偏僻的庄子上做总管。
“姑娘,我念在你年纪轻,不懂事,这一次便罢了,若
是你再胡言乱语,传到了京城主家,那可就惹祸上身了。”
吴总管紧拧着眉头,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看着就是一位老好人的模样。
裴若华淡声道:“吴总管,编造这样的谎言,我有什么好处?”
农户们听了这话,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她说得对呀,裴家三姑娘是庶女,亲娘早亡,还是众所周知的废柴,无法修炼武功,她在裴家的地位,甚至还比不上一些有头有脸的家生奴仆,冒名顶替这么一个人,能得到什么好处?
既然没有好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总管揉了揉额头,强自定下心来,大清早的,那乱七八糟的庄子就已经够他心烦的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裴若华这一出,倒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该要如何解决。
“三姑娘逝去,是咱们大家伙都亲眼见到的。”
他沉吟着道:“既然谎话是你说的,有什么好处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我必须再提醒你一句,临安侯裴府的门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攀附的。姑娘,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否则,就会累及家人。”
他的话比起吴婶的直来直去,要含蓄许多,但是内里的威胁,却是相当的沉重。
这时,一个身
材高壮,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上前来,大大咧咧地道:“吴总管,和她说那么多干嘛,打出去就是了。”
裴若华听他的声音,便认出来了他就是那个因为自家女儿已是武道炼气三层而得意洋洋的人。
只见那汉子眼睛一瞪,示威似的看向裴若华。
她眉梢一提,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和这些农户们打嘴仗怪没意思的,她也无需向农户们解释什么。
“无论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的的确确是裴家的三姑娘。”
听了裴若华的话,农户们的目光又都集中在吴总管的身上,毕竟在这个庄子上,是他说了算。
吴总管眉头一皱,他正要开口说话,那汉子已经抢先说道:“哎我说,你是装傻啊,还是充楞啊?听不懂人话么?裴三姑娘已经死了,死了!你这个三姑娘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咱们手上的活计多得很,没工夫跟你废话,快滚,快滚,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