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头,木棍敲击的声音终是弱了下去,那一声声若有似无的呻吟,也在粗使婆子进门的时候,没了声息。
婆子面不改色的凑到柳氏身边,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些什么,但见柳氏一手撑着额头揉了揉,一手不以为意地摆了两下,沉声道:“扔出去吧,查清楚她周遭都有些什么人,给我处理干净喽,老婆子年纪大了,可听不得外边那这个闲言碎语的。”
婆子连连弯腰道:“是是是,奴婢定然遵从老夫人的命令。”
这便是要斩草除根的意思了,不仅是那丫鬟身边的亲人,还有旁的走得进的玩伴,都要悄无声息的处理掉,这般操作下去,宁国公府的丑事,自然是烂在这偌大的国公府内部,旁人半分也不会知晓,更不会有什么奴仆的亲人,拿着封血淋淋的家书,前去官府状告宁国公滥杀无辜。
这般事情,柳氏早便做的得心应手了,到的这个地步,更是一点也不遮着掩着,当着整个内宅的面,亲自上阵,杀鸡儆猴。
她睨了眼自己的儿子许衍,从鼻子里粗粗的哼了一声,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反倒敲打起了院中的丫鬟
:“不管在哪里,不管在哪个院中,自是有它一套规矩。你若是安分守着,自然少不了顺遂平安的日子,也少不得主子的赏识。可若是起了旁的心思,这可怨不得主子心狠,断了你们的活路。”
“老婆子年纪也大了。”柳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端起侍女递上的茶碗,饮了一大口,这才继续道,“也不愿与你们再拐弯抹角虚与委蛇些旁的东西。今日,我这话便放在这里,若再有人越过一丝一毫的界限,老婆子管你是谁,直接请出家法,照打不误!”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许衍说的,且不管真到那个时候,柳氏能不能下得去手,反正今日这丝毫内留情的手段,着实是吓傻了不少奴仆,向来接下来的这套日子里,各个院里的丫鬟,应当是会拉紧了自己的皮过活,远远地绕开许衍这瘟神,给自己谋个平安。
若是旁人这般呵斥,许衍早便忍不住,梗着脖子怼回去了,然而现在说话的是柳氏,管了他一辈子的亲娘,他也只能缩在一旁,屁都不敢放一个。好歹那丫鬟是因他而死,他却没有任何悲痛之色,连句求情的话也不
讲,没得让人心寒。
李姨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趋于冰寒,身边是寻上门的老嬷嬷,面色与她相比,完全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这偌大的宁国公府,已经从骨子里发烂发臭了,断是不能继续呆下去,她们定是要逃的,逃得远远的,方能给自己寻来那么一丝丝的生机。
二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许岚秋,这位在宁国公府内也颇有分量的六姑娘,已是知晓了自己全部的秘密,更是允诺会帮着她们脱离苦海。可以说,许岚秋已经算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就是不知遇了这么些糟心的事情,许岚秋会作何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许岚秋的反应极为平淡,她像是能料到柳氏全部的动作一般,即便听了那骇人听闻的发言,面上也未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在察觉到李姨娘的视线之后,甚至还能不着痕迹地回她一个安抚的笑:“莫要心慌,仔细自己的身子。”
李姨娘心下一耸,赶忙胡乱点头,又将自己重新埋进人堆里,不敢做出任何显眼的举动。
许岚秋自是能够猜到柳氏的举动,毕竟她看中的东西就那么一点,能使出的手段也是如出一辙的下作。而今要保住宁国公府的颜面,自然会选择杀鸡儆猴这一招。她并不会管下人是否会寒心,毕竟在柳氏的眼中,他们出了钱财吃食,给了这些下人一份安稳,他们便合该感恩戴德。
让宁国公府蒙羞,便是这些下人不对,是他们忘恩负义,自该自己亲自将这一毒瘤剔了,还宁国公府一片安宁。
说实在的,许岚秋上辈子在宫中,见多了这般血腥的场面,自是会对那些个无辜的丫鬟有些怜悯,但自己上赶着犯事寻死的,她也救不下来,只能自己避开,眼不见为净。
现下不与纤儿一并回清平园,一是柳氏盯着,自己作为主子走了,定是要鸡飞狗跳好一遭。二来,她自己记得真切,柳氏将一众人喊来自己的院子,用的由头可是宫中传讯,柳氏本人都穿上了样式端庄的老封君的官服,想来这事定是不小的。
许岚秋心中还记挂着孕中的许岚祺,自是要候着试上一试,万一就得了柳氏的许可了呢?
整个院中鸦雀无声,久久
未有出面反驳之人,柳氏也是十分满意,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坐回了自己的主位。
宁姑姑跟了她多年,当即机灵地摁上了柳氏的脑袋,细细的在穴道上揉捏了起来,顺便给了底下一众女眷一个眼神,示意她们快些上前哄人。
刚经历了那么一遭,众人哪里赶轻举妄动?面面相觑好一阵之后,最后望向了执掌中馈的宋氏。
大房虽是失了势,但宋氏母家地位摆在那里,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