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以北,穹岭山外,寒风凌冽,天阴欲雨。侍墨顶着一身疲倦,于官道上驰骋,一阵清啸过后,但见浑身洁白的海东青从掩映的山岭间弹射而出,在侍墨头顶盘旋了好几圈,这才放缓了速度,收了翅膀,老老实实地落在人伸直的胳膊上,随后蹦跶两下,稳稳落于肩膀之上,也不怕疾驰间带来的刺骨的风,只亲昵地往人面上挤,小脑袋来回的蹭弄。
侍墨被这大家伙的动作一阻,手上事了分寸,眼看马屁即将撞进旁边荒废的山道,侍墨赶忙调整角度,嘴里长喝着“吁——”,手上也配合着向后使力,这才没在这样的小事上翻车。
海东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像是知道自己险些闯下大祸似的,低低的吟叫了两声,头低下去抵在侍墨的脸上不愿抬起,似是在撒娇求原谅。
这大家伙是侍墨一手喂养长大的,自是知道它的脾性,也没放在心上,胡乱用手摁着它的皮毛顺了两把,嘴里没有灵魂的夸赞了一声:“好乖乖,莫要闹了。”随后动作熟练地抓起了海东青右边的爪子,不意外的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帮着的信筒。
侍墨本就肃着的面色,现下更是一阵严寒,当即顾不上给自家大宠物喂上奖励的吃食,抓紧缰绳掉了个头便往回赶,冲上穹岭山山腰更是直接起了马,足下运起轻功,在一处隐蔽的屋内落了下去。
山上的温度比山下还要低往上便是常年不见消融的冰雪,即便是侍墨如今身处的这一代,也是少有人烟,能找到这么个破旧的木屋子,已经算是难得。屋内,裹着一身锦裘的男子正立于木桌便,素白的手执着笔细细描绘,不是消失了多日的裕亲王赵玄璘是谁?
眼看屋内的炭盆没了光亮,灰败的敞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侍墨好一阵焦急,伸手便要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嘴上也忍不住数落:“王爷,您怎的又将这炭盆熄了?您这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入今天寒地冻的,若是染了风寒,叫我等该如何是好啊!”
事实上,按着历法中记载的四季来算,这时节本应是如春般适宜的,只是他们来的地界不对,不仅临近大魏的最北边,还接近寒风萧瑟的山顶,这便导致即便能瞧见正午的太阳,屋内也是冻得人身上发寒。
赵玄
璘早早便运起了内力,这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看着侍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慢慢的朝后者伸出了手:“你家王爷可没你想的那般娇弱。”
若是许岚秋在的话,他甚至都能当小女人身边的暖炉,细细地帮人暖上好一阵子。
侍墨却是不同意,一本正经的强调着:“那也不能容您这般糟践身子,咱们在这还得待上好一段时日,您都要这般强撑着吗?”
若真是如此,待到内里耗尽,又如何将那些潜藏在山中的贼子一网打尽?
“道理总是你多的。”也亏得赵玄璘好说话,身边的侍从这般无礼,也没像京中勋贵那样直接呵斥。他没再阻止侍墨的动作,只简单嘱咐道:“莫要燃得太旺了,以免打草惊蛇。”
这穹岭山也不是他自己想来待着的,那日夜里,他前脚刚解决完胡闹的萨雅公主,并将露了自己行踪的下人打发了,后脚皇宫便派来了密探,拿着小皇帝的手谕,请他去宫中一叙。
说来赵玄璘也觉得好笑,明明先帝,自己的亲兄长对自己尤为忌惮,甚至不惜安排一场家此刻,为的就是废了自己。
而他的儿子赵覆之却是对自己信任有加,不仅重用了一大批自己举荐上去的武将,朝堂之中的一些大事,也会主动交到自己受伤,全然不顾自己闲散王爷的身份。
难道是教养的人不同,便能培养出这般行事风格迥异的皇帝?
想起一手将赵覆之养大的许玥,赵玄璘眼中不自觉沁出点点笑意,抬首望着京中的方向,指尖抚上了墨迹未干的画卷。
“再等等,再等些时日,马上就能回京了。”
赵玄璘在心里不住的宽慰资金及,不自觉的想着远在京中的许岚秋此刻会在做些什么事情,是不是像自己思念她一般,等着自己回京。
那日夜里,赵覆之急急忙忙地找人来寻自己,为了不使旁的事情,而是大魏其他封地的藩王。赵覆之毕竟是皇后一手扶植的皇帝,上位后的一举一动,在旧贵之间没有特别明显的偏颇,但一举一动,所图的,皆是皇家的利益。
削旧贵已是定居,而那些旧贵,尤其是天高皇帝远的藩王,自然是不会想赵覆之如意,先前便有暗害赵媛,如今眼看赵覆之地位越发稳固不可撼动,便开始密谋另一条出
路。
赵覆之培养的密探在穹岭山寻到了大凌密探的踪迹,得到赵覆之彻查的命令之后,更是将周遭翻了个底朝天,终是在一处隐蔽的山涧寻到了兵械、火炮原料的踪迹。
大魏对这些东西的看管堪称严苛,唯有领了皇帝手谕的工坊方能制作这些军用的东西,在穹岭山内发现这些东西,里面藏着的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
查定是要细查的,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