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岚秋当年在宫中时与多数高手对弈过,时间一长叫她琢磨出一个道理,与她对弈的人不管是谁,总喜欢去琢磨她的棋路招式,于是许岚秋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对弈时总是在想好的那一刻飞快落子。是以,这会儿哪怕是跟赵玄磷对弈,也是一样。
赵玄磷开始时还有兴致时不时打量一下,小姑娘拧眉沉思的样子,过了片刻却再没法分心转移注意力了,因为他只要手上的速度一慢下来,一个不留神,棋盘上的黑子就要被许岚秋吃掉大半……
“我输了……”很快,棋局上局势分明,赵玄磷放下了手中的最后一枚黑子,叹息道,“不曾与你对弈过,只听说你的棋艺了得,没曾想这般厉害。”
“那可不是,这厅中的人呢?”许岚秋骄傲地扬了扬眉,这才发现厅中之余他们二人。
“你说呢?”赵玄磷已经卸下了在人前冰冷的面具,嘴角含笑,直视着许岚秋道。
瓷鼎香炉上袅袅的檀香往外冒着,日光透过雕花窗的缝隙落入厅中,在黑石地面上投印出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光斑,许岚秋看着赵玄磷那双深
邃的凤眼里,倒影出来的自己的影子,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赵玄磷曾几何时,十分厌恶自己身上所谓的“大魏第一美人”的头衔,可每次在发现许岚秋被自己的美色所惑,看他看呆的时候,前者又十分庆幸他长了这么一张好皮囊。
“你,你今日到宁国公府来干嘛?”
眼看着赵玄磷脸上的笑容弧度越来越大,许岚秋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腾地把已经红透了的脸别向了另一边。
“无事,”赵玄磷哼笑出声,却没有戳穿许岚秋,反倒认真回答起她的问题,“想着多日不曾见你,好容易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我便来了。”
“你……你这人,你都不问问清楚吗?”许岚秋没想到赵玄磷这时候还有心情与自己开玩笑,若说原来她的脸是害羞红的,这会儿却是气红的了,“方才那个园子里头是个什么样子的光景你该看到了吧?这种情况你若是真给里头提名了,日后小皇帝怪罪起来,只怕你也落不得好处!”
“我这不是没有提吗?”赵玄磷正是因为清楚小姑娘指责他是在关心他,是以心中暖
洋洋一片,反过来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们那个群英园建成那副德行,我如何还能真去给他们提名?小皇帝本就忌惮我了,再与你宁国公府扯上关系,只怕转眼宁国公府与裕亲王都要成为史书上的名字……”
“只是我不大明白,宁国公府如今也是烈火烹油,足够风光了,为何还要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殊不知那样奢侈的一座院子,任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是容不下的?”话音落,赵玄磷又不解地看着许岚秋问了一句。
“有我在宁国公府,你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许岚秋随手自棋盅里,捻起一枚白子在手中把玩着,漫不经心道,“前世今生,我一直在柳氏的手下讨生活,说白了可能宁国公府阖府上下,加起来可能都没有来得了解柳氏……”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这句话说完,许岚秋抬起了头,少女尚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个明媚的笑容,唇畔的两个梨涡晃花了赵玄磷的眼。明明是一句毫不旖旎的话,落在后者的眼中却堪比情话一般,莫名地动人。
“诶,你在干嘛?傻了?”见赵玄磷半天没有反应,许岚秋不由得伸出手在其面前晃了晃好奇道,“你又想到了什么?忽然这么出神?”
“呃,哦,我只是借这次群英园的事情,忽然想到了先前越制一事,”赵玄磷俊脸一红,视线别到了旁处,略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先前越制一事,勋贵分为了两派,一派由景王带头主动上缴家产,一派则以你们宁国公府带头,并无表示……你莫要告诉我,这其中还有你的手笔?”
“嗯哼,”许岚秋一双桃花眼微挑看着赵玄磷,微微上扬的单音节莫名地勾人,“除了我,还有谁,会怂恿柳氏去出这种要命,却又刚好和她心意的主意?”
小姑娘说这句话时,一双桃花眼里写满了睥睨不屑的自信,这样的她,赵玄磷依稀记得,他只在许岚秋当年初登太后之位时见过。
而这样就是这样顾盼生辉的神采,莫名地又叫许岚秋那张尚显得稚嫩的脸庞,流露出几分倾城之姿……这一刻,赵玄磷才真正明白,古人云“有佳人豆蔻年华,已是倾国之姿”。
大魏上下
都道赵玄磷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可赵玄磷明白,美人在骨不在皮,有些人的美丽与魅力,那是从灵魂深处乃至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即便是天仙的皮囊摆在其面前都要被比下去……
赵玄磷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想要再度转移视线,让自己不再去看许岚秋,偏生双目就像是有自己的思考一样,死死黏在后者身上,就是不受他的控制。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对自己的母族太过残忍?”许岚秋见赵玄磷半天没有动静,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