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仪一切都是由宋氏出面安排,柳氏打着“悲伤过度”借口,除了开始那几日在灵堂上露过脸以外,从未再出现过。
丧仪上只有闻氏的嫡子与许岚秋二人,代替三房众人出席。闻氏生前几度以自己的长女许岚灵为傲,没少带着姐妹二人出席外间的宴席,来观礼的众人见走在前头作孝女打扮的,不是许岚灵两姐妹,反倒是一张众人都没曾见过的生面孔,都起了好奇心。
宋氏早做好了与许岚秋交好的准备,是以一但有人问起许岚秋,前者都会感慨一笑,只道许岚秋是养在闻氏身边的,虽是庶女,但一应待遇与学习都是按着正经嫡女的例份来办,很是得老太太与闻氏的喜欢。
宋氏这么一说,在场的人还能不明白?大家伙都是京都的富贵人家,哪位夫人家里没点妾室庶出子女的?
大户人家的姑娘出门前,都会由身边的长辈带上
几个本分貌美的丫鬟,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些个陪嫁丫鬟若是有幸生了子,正方太太也有许多念着情谊养到自己膝下,又或者直接记在自己名下的。
在场的诸位夫人纷纷夸了闻氏几句贤良大度,转头又看向许岚秋的目光都变了样。
宁国公府好歹也是当今陛下拐了弯的亲戚,府上的嫡女兴许她们肖想不起,但只是个庶女的话……
许岚秋如今不过虚十三岁,虽说面容尚显稚嫩,但那通身仪态,却硬生生将她整个人的气质拔高了一截,叫人很自然地就会忽略她的年纪,容貌。闻氏的葬礼上两个嫡女几乎全程没有出席,反倒是她面面俱到地一直在灵堂前侍奉。
这么一看,许岚秋这姑娘的规矩、手段,倒是一点不比寻常人家的嫡女差,甚至放眼整个京都都可赞的上出类拔萃。
于是乎,意料之中地许岚秋因着闻氏的葬礼,莫名在
众勋贵夫人面前留下了好印象。
热热闹闹地办完闻氏的葬礼,许岚秋终于松了一口气,本想叫白梨等人给自己烧桶热水,让她好好休息休息,没曾想一进屋就叫她看到桌上摆着的药瓶。
“这是?”许岚秋拿起药瓶,这才见到瓶身下还压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奴婢也不清楚……”纤儿浑身一颤,主子的屋里忽然出现了陌生物件,本就是她们这些贴身侍婢的疏忽。
“应该是前些时候祖母赏给我的膏药,许是白梨她们两见我连日跪着,特地找出来的,”许岚秋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趁着纤儿没有注意,将纸条拢进了袖中,一边安慰后者道,“况且我曾特意嘱咐过你们,若非我在的时候不要进我的屋子,这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许岚秋说得好听,实际上以柳氏那种吝啬的性子,又怎么会赏给许岚秋这么贵重的内廷制药?
纤儿倒是没有多想,见许岚秋没有责怪的意思,转身就听从吩咐去给后者准备热水去了。
“咕咕……”
屋内的窗户大开着,窗沿上正好挂着那日白马寺中,赵玄磷送她的那对白鸽,此刻两只雪白的鸽子正歪着脑袋,两脸懵懂地看着她。
许岚秋看了一眼两只呆傻可爱的鸟儿,思索了半天猜不出究竟是谁送来的东西,只得作罢。
殊不知这两日宁国公府三夫人逝世,她许岚秋的大名也入了各家大户夫人的耳中。赵玄磷这两年一直在创建自己的势力,这么些风声自然瞒不住他。
一听说闻氏的葬礼上,许岚秋大放光彩,几乎可以说是美名远扬的消息后,赵玄磷第一时间并不是替她感到高兴,而是担忧,以她如今的小身板日日守在灵堂前,只怕是要熬不住……这才有了送药这一出。
宁国公府虽说也是军功起家,守卫森严,但放
在赵玄磷这却是有些不够看的了。
许岚秋拿着那看着就十分“高端”的官窑白瓷药瓶,仔细看了半饷,甚至拔出了瓶塞闻了闻,确认了是前世她曾用过的宫中秘药“玉肌活络膏”后,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是谁送来的此药。
再一拆开方才被她藏起来的纸条,入目果然是熟悉工整的字迹。
赵玄磷信上倒是没有说些别的,只简单写了“注意身体”四个字,另还附上了一小张防范和解开莲心的药方,药方的末尾前者还不忘嘱咐道,他虽无法保证根治,完全解除莲心的毒性,但却还能控制一段时间,并且保证不被新帝的人发现。
许岚秋捧着薄薄两张纸,开心得差点没蹦起来。
她这几日被闻氏的葬礼吸引了全部的心神,只记得叮嘱越氏小心主意日常的用物和吃食,没想到赵玄磷竟贴心至此,这药方对此刻的许岚秋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